虽然如今战火连年,可人们对于安定生活的向往反而会变得更加渴望。
今年太原城的上元灯火节,乃是大清定鼎燕京后的第一次。虽然如今局势很不乐观,但马国柱认为,越是这般反倒更要大办特办。
无他,只为粉饰太平安定民心嘛!
是以这隆武元年的太原上元之夜,由官府跟民间置办的花灯铺满了太原城的大街小巷,平日很少出门的未婚少女们,也在今日难得不受家人约束,纷纷与闺中姊妹结伴出游。
而在这个月光明媚灯火阑珊的上元夜,与观赏花灯的人们所出的欢声笑语相比,吴三桂府中,面对满桌的美酒佳肴,高第姜镶二人却是显得愁眉不展,就连身前的碗筷都未曾动过。
“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来寻我喝酒,却又不动碗筷~还一个个哭丧着脸,难不成~还在生那马巡抚的闷气?”
看着吴三桂笑呵呵的问询声,高第姜镶二人不由相视一眼,继而高第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口中怒斥道:
“马国柱那厮欺人太甚!咱们受那些鞑子的气也就罢了,他马国柱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恬不知耻降了鞑子,如今反倒训起老子来了!咱们可都是将门世家呀!”
说着便又指着姜镶道:
“你!你们姜家世代皆明将,你长兄姜让曾任榆林总兵,你弟姜瑄乃阳和副总兵。而你姜镶可是挂着镇朔将军印的大同总兵官。”
说完姜镶,高第又扭头对着笑而不语的吴三桂言道:
“至于你~长伯兄~那也是世代将门啊!如今降了大清,反倒要被一个比咱们早降几年的秀才如此羞辱!你们真能咽下这口气?”
吴三桂默默看了一眼已经怒气显露的姜镶,继而展颜一笑,对着高第笑语安慰道:
“就这?哈哈哈~汉冲兄~如今马国柱可不是什么秀才,人家乃是堂堂的山西巡抚!如此一想,心里是不是就好受些了?”
“这……”
见吴三桂这等态度,高第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再言。
姜镶见此,却是面色凝重的望着吴三桂,被其目光直视却又不一言,吴三桂不由开口问询道:
“姜兄~何以如此看我?”
姜镶这才开口对着吴三桂缓缓言道:
“前时有奴兵在侧,未敢与吴兄相议,今日前来,非为其他,乃为我等后路而来!恰逢高兄也在,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便直言了!”
吴三桂闻言心中一跳,似乎对于姜镶要说什么已有预感,心中竟忍不住隐隐期待起来。
“如今建奴燕京被破,皇帝及那满朝宗亲皆被朝廷俘获,天下震动。吴兄~高兄!你们就没想过,建奴可能很快就要在这关内站不住脚了吗?真到那时候,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退回关内,可咱们呢?难道还要跟着他们去那关外继续当奴才不成?”
“姜兄多虑了吧?他们手上不是还有十余万兵马吗,就算不能继续争夺天下,守~还是没问题吧~”
见吴三桂仍旧再跟自己打哈哈,姜镶心中又急又气,不过转瞬却又压下心中怒火,反而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接着伸手慢悠悠的将桌前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后,嘴上笑言道:
“罢了罢了~或许真是我多虑了,那便不谈这事了!来来~咱们喝酒!”
高第一听却是急了,姜镶所言正是自己忧虑所在,怎么说着说着就又不谈了?
“别呀!姜兄,老弟我还想听听你的见解呢!咋不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趁得今日痛饮一场的好,否则待到明日大军启程,可就再没有今日这般机会了~所以啊~烦心的事~便不要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