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来得很快,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王成调任的正式通知就到了,王成到隔壁的秀水县任县委书记,但在干部大会之前,王成暂时还没有走。对于王成的离开,胡剑也是乐于见到的,王成在山阳干得算不错,说起来这山阳县旅游开的计划也是王成一力提出来的,而胡剑本来是搞的新城开,当然,现在新城开也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有种不了了之的趋势,不过谁也不会傻乎乎地再说这件事情,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说实话,对王成,胡剑心态还是挺复杂的,一方面,王成做出的成绩胡剑作为县委书记也是要记头功的,手底下有这么一个搭档,对胡剑来说也是件好事情,另一方面,王成的存在对胡剑也是一种压力,这种压力让胡剑时常感觉到难堪,现在王成走了,这对胡剑来说,也是松了一口气。
在临走前,王成把宋文找了过来,问问宋文的意见,给了宋文两个选择,一是跟着王成到秀水县,继续任秘书,另一个选择就是下到新柳乡从新开始。不过因为宋文跟着王成时间不长,所以资历并不老,下到乡镇任职起点也不会太高,这一点王成也是和宋文明白说了。宋文也明白王成的意思。按照宋文想法,跟着王成到秀水县可能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在山阳县,宋文只是县长秘书,到了秀水县,宋文是书记秘书,层级不一样,再打磨几年,就有出头之日,不过对宋文来说,需要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宋文还真想到乡镇去锻炼一下,这次山阳县旅游开事情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不过他再怎么努力,其实说到最后,这件事情他都不可能主导,但宋文真的想可以自己主导做一些事情,就算失败了,也算是有了经历,宋文从骨子里不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但如果跟着王成到秀水县,所做的工作和现在是没有区别的,这也让宋文十分纠结,宋文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到乡镇锻炼。
王成倒没有说什么,对宋文的选择表示十分理解,这也是王成对宋文印象很好的原因,宋文有些想法硬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当然,从王成本心来讲,他还是希望宋文跟着自己一起到秀水县,但王成也不会强迫宋文,王成最后和宋文说了很多,把自己的一些为官之道和感悟都说给了宋文,希望能对宋文有帮助。宋文对王成是十分感激的,毕竟,如果不是王成的话,他也没有今天,说起来,宋文来府办也快一年了,在这一年时间里面,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跟着王成学到了很多东西,换一个角度来讲,就算王成到了秀水县,也并不代表以后就跟王成没有了交集了,相反,在官场上,像王成这样的恩主,也是宋文以后要经常联系的,这就是所说的人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挥作用了。
谈话第三天召开了干部大会,王成就跟着市吏部下到秀水县上任去了,而新来的县长也马上随之就任。新来的县长叫刘汉,从省吏部下来,按说这次也算是高升了。不过王成在新来的县长上任之前就把宋文安排出去了,胡剑也乐得做人情,在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和王成对着干的,何况,他对宋文印象也很好,至少在去见黄老时印象十分深刻。
宋文要去的乡镇叫新柳乡,在山阳县算是一个偏远乡镇了,为什么说偏远呢?这里有两个意思,一是地方偏,离县城远,二是路子偏,因为隔得远,平时新柳乡干部来县里也少,有点自成一派的感觉。三是地方穷,这里的穷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穷,是真穷,穷到什么地步呢?这么说吧,每年新柳乡按gdp排名,都是山阳县末座。本来山阳县就已经够穷了,在全市都是排倒数,而新柳乡在山阳县排倒数,这就算是倒数当中的倒数了,这让宋文十分感情。不过也不算是王成不看顾宋文,实在是宋文资历太差,不好安排,宋文最新的职务是新柳乡的副乡长,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解决副科级了。而对于新来的县长刘汉和县委书记胡剑而言,宋文这件事情就算是小事情了,不会阻止,不会添乱,但也不会多想,毕竟,前任县长要走,把自己秘书安排下去,这也算是正常。
宋文去报道的时候,还是万里去送的,说起来万里也是心生感慨,一年前,他是亲眼看见宋文是如何到府办,并且当上了王成的秘书,一年来,他又和宋文打交道,这次是送宋文到新柳乡,要说就是副科级了,而他自己,也就不过是副科级,这样的度,真是叫万里感慨。更可怕的是,宋文比万里年轻,这就意味着无限可能。当然,万里也没有更多心思,毕竟,同样的是副科,一个偏远乡镇的副乡长和干部科长比,还是不如的,如果万里下放,很有可能放到某乡镇任一把手,不过像万里这种情况,想下放,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去报道的时候,程度也很简单,新柳乡乡长柳原早就带着人等起,其实柳原倒不是等宋文,而是等的是万里。万里虽然职位不高,但权力很大,万里送干部下来,柳原怎么着也要给点面子。整个报道的过程也是有序。万里简短地说了几句,柳原也就简短地说了几句,这会就算是散了。党政办收拾出了一间房,这就算是宋文新的宿舍了。宋文把东西放下,就被柳原找去了。新来的副乡长,柳原总要是谈下话的。
其实柳原对宋文的到来,实在是很复杂。柳原是山阳县老乡长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新柳乡,没有动。为什么没有动呢,这也和柳原平时走动不勤快有关系。柳原倒不是情商低,而是他年龄到了,知道走也没有用,而且,新柳乡太偏了,一进县城,总让人感觉低人一等,柳原也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对于宋文,他是听说过的,主要是之前是王成的秘书,王成毕竟是县长,柳原再怎么不近人情,再怎么摆老资格,每年也是要去见王成几面的,而每次见面,当然也是由宋文安排时间,所以严格来说,柳原对宋文是熟悉的,但也不是太熟悉,只能算是一般。不过他也知道,宋文这一年折腾出了不少东西,别的不说,这伏洞开计划,就是宋文弄出来,柳原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这里面一开始就是宋文弄的,说实话,他对宋文是有抱有警惕的,倒不是其他意思,而是他不想宋文再来新柳乡折腾。对,在柳原的眼中,所谓的伏洞开计划,所谓的山阳县旅游计划,那就是折腾,山阳县就是穷,穷就穷得自在,何必搞这些呢,没有必要。弄得大家都不得安宁。所以柳原也怕宋文一来新柳乡,也像乡里那样搞出一堆事情,到时候会让自己很被动。柳原想得很清楚,自己年龄大了,就混点日子,到站就退休,其他就不想太多了。
宋文以柳原当然也是十分了解的,因为之前当王成秘书,对每个乡镇一把手二把手都算是熟悉,脾气也算是了解了,不过这次柳原还真是冤枉宋文了,宋文这次倒真没有想太多,当然,他也没有想过在新柳乡碌碌无为,不过暂时目前这个阶段,宋文还没有想过一来就指手画脚,要在具体工作中再来找方向。
两人各人有心思,宋文到柳原办公室,柳原马上笑了起来,“宋秘书,不,宋乡长,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欢迎宋乡长,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班子了,说起来,之前王成县长在的时候,宋乡长也帮了我很多忙”
。
宋文也道“乡长客气了,我现在就是你底下的兵,以后就要多指导才行”
柳原对宋文这个表态还是非常满意的,他最怕就是宋文从领导秘书下来,目中无人,那样就麻烦了,处起来也不好处,现在看来,宋文对自己位置还是摆得很正的,“不要客气,其实咱们新柳乡啊,比不得县里头那些,民风淳朴,简单得很,这一点宋乡长再呆多一点时间就明白了,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
宋文道“早有耳闻,不知道乡长对我以后工作有什么指教?”
柳原本来还想再客气一下,见宋文马上切入主题,也只好道“指教谈不上,就是有些话想交交心,宋乡长,咱们新柳乡穷得很,当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之前嘛,县里头也派了一些人下来,那些人嘛,说实话,其他我不好说,可是他们下来之后就想搞东搞西的,最后搞得四不像,最后呢,把新柳乡弄得更穷了,他们最后是拍拍屁股走了,可是我们呢,我们还要收拾烂摊子,说起来都是泪,要我说,咱们新柳乡为什么这么穷?和这个有没有关系?我看就有关系”
。
宋文只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有想到这个柳原这么直接,“不是,乡长,我这一来,可啥也没有说,啥也没有干呢”
。
柳原也知道自己话说得不合适,要说宋文也是新来,而且刚来也到自己这里来,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态度,自己这样直接确实不合适,“宋乡长,你也不要误会,我说的是以前,当然,宋乡长你在王成县长身边呆得这么久,不至于,就是看到了感慨一下”
。
宋文苦笑,他知道新柳乡这些不好处,其实来之前就有人以他提醒过,对,没有错,就是那个万事包打听的宋一博,当时宋一博和他说起这位柳原乡长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认为一乡之长不至于吧,可是今天来看,宋一博还是说得谦虚了,这位柳乡长不是一般霸气。
“乡长,以后你领头,我们都跟着你干,其他就不说了,我相信,只要乡长头带得好,咱们新柳乡还是大有希望的”
宋文道。
柳原脸色不好看,谁不知道自己现在心态就是混吃等死,这位宋乡长这么说,是不是在讽刺他?可是再一想也不对,这位宋乡长之前可能确实对自己不了解,而且新见面,说这些也是场面话,这个也能理解,要说柳原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可是脾气还是比较直,也没有那么多肠子,这一点还是好的,“宋乡长,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大家搭档,合作愉快,其他我也没有什么说的,要说今天是我们张书记和你聊,可是张书记今天有事出去了,只好委托我来和你聊一下,反正这个程序就算是走过了”
,既然确定宋文是拍马屁,柳原心里就好受多了,马上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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