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很疼,疼的浑身都在颤抖。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想起十八岁那年楼下的十字路口,隔着车流远远看过来的周焕。
手术结束,她像死过一次。
满脸泪水和早逝的孩子,祭奠了她这段离经叛道的青春。
后来无数次情绪崩溃时,苏印和徐陵说她偶尔会想起那个血淋淋已经成型的孩子,如果足月,会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徐陵认真的看着她,安慰说这是她的错觉,手术注射了麻药的,苏印不可能看到。
苏印说她看到了,说她总是肚子会很疼。
徐陵只当她是心理作用。
苏印也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她总是间歇性的觉得很痛苦,那些痛苦会具象化。就像无数疼痛因子在血液里流动,浓度太高的时候,她时常会觉得自己会死。
她试图寻找痛苦的根源,或许是那个早逝的孩子……她把痛苦一一整理归纳,通过画室那些永远不会面世的画来宣泄,可这又远远不够。
经历六年的漂泊腐靡,再一次见到许校程时,她似乎找到了疼痛的根源。
看着昔日的恋人,她很想将那些不见天日的痛苦诉说,想歇斯底里冲他泄,想等来他的一句忏悔消弭苦厄……
这些年,她过的有点儿辛苦。
所以可不可以得到一句真心的歉疚。
可是,第一次见面,他用已婚的事实挡住了她所有的路,让她没了任何立场指责,没了任何立场去泄。
她压下所有的情绪,问他有没有找过自己,有没有后悔?
苏印那时候想,只要得到许校程一言半语的歉疚,她都会自己整理好所有不幸和疼痛,与过去告别。
可是没有,她只得到他的退避三舍,只得到他若即若离的纠葛和虚幻的真心。
六年前,爱到最后没人能体面。
六年后,苏印还是没能得到释然。
……
“你还愿不愿意和他过?”
老人问。
老人家将事情想的格外简单和纯粹,愿意那就一起生活,和谁不是搭伙过日子呢?还不如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苏印摇摇头,思绪有些悠远,“不愿意了。”
抛开一切,抛开他已经有儿子的事实,问她愿不愿意再重新和许校程在一起。
她不愿意了,一点也不愿意。
她重复一遍,“我不愿意了。”
……
许校程是来找苏印说合同的事,走到大门口听到老太太的问题。
他脚步微顿,呼吸都变的轻慢,静静地看着苏印,等待她的回答。
却看着她摇头拒绝,表情有些淡漠说出了“不愿意了。”
他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好半晌都没动。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反应过来。
抬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