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靈嫣雖然沒把自己和崔昂的事明著告訴錦柳,但錦柳整日與崔靈嫣為伴,多少是猜到了一些。在葛氏的嚴厲逼問下,她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葛氏起初還抱著一絲希望,可越聽心越涼。得知女兒自端午那日被崔昂從朱雀湖裡救起來後,夜裡就再沒讓丫鬟們進屋伺候過,她更是眼前一黑,再也沒法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胸口。
「不知廉恥!簡直就是不知廉恥!我!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孽障——」
「夫人息怒,息怒,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三姑娘。」她的心腹申嬤嬤連忙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三姑娘畢竟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呢,哪能懂得那些個男女之事?定是那崔昂居心不良,仗著自己長了張好臉,刻意引誘帶壞了她!」
葛氏靠在她懷裡用力喘了幾口氣,才勉強緩過來說:「……你說得對,嫣兒素來乖巧,也最是知書達禮,定是崔昂那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刻意引誘逼迫了她!」
她說到這混亂的心緒倏地一定,眼中閃出了冷厲的光芒,「是了,就是他逼迫了我的嫣兒。我的嫣兒只是太過善良,又礙於兄妹情分,不知該如何叫他死心罷了。我既是嫣兒的母親,免不得要幫她一二……來人!去把二公子給我找回來,就說我這做母親的有急事找他!還有嫣兒,去把她也給我叫來。」
「是!」
葛氏是崔昂名義上的嫡母,孝道壓身,即便崔昂那時正在當值,也不得不先告假回家。
只是葛氏厭惡他的出身,待他素來冷淡,這麼多年來從沒主動跟他說過話,怎麼今日卻破了例?
回家的路上崔昂眉眼微沉,心裡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想了想,讓人去知會了同樣出門在外的慶國公一聲。
等他回到家後,葛氏果然二話不說就讓家丁把他拿下,說他不孝忤逆,要以家法治他。
崔昂:「……」
崔昂還沒來得及問自己做錯了什麼,就被那幾個家丁按倒在了早已準備好的長凳上。緊接著一臉寒霜的葛氏就起身走到他身邊,彎下腰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知道你身手好,這幾人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我把話撂這兒了,今日你要是敢反抗,明日我就把嫣兒嫁到我老家揚州去,讓你們倆此生都不能再見面。」
崔昂驟然變了臉色,葛氏這是知道他和崔靈嫣的關係了。
但既然已經跟崔靈嫣挑破關係在一起,他就預想過萬一東窗事發自己該如何應對,所以臉色變幻幾瞬後,崔昂很快就忍下怒意放棄了掙扎:「是兒子有錯在先,還請母親責罰。」
他和崔靈嫣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是慶國公夫婦。如果能用這頓打換來葛氏的消氣和慶國公的同意,崔昂覺得划算。橫豎慶國公馬上就會回來,他就算是挨打,也挨不了太多下。
葛氏看出他是想使苦肉計,心中越發恨怒,當即就厲聲道:「既然你自己都認錯了,那來人,給我狠狠地打,打到我喊停為止!」
葛氏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家丁們就揮舞著粗壯的木棍朝崔昂重重打了下去。
崔昂痛得一聲悶哼,臉色漸漸變白,額上也冒出了冷汗。
「不!別打了!別打了!嬤嬤,求求你讓我出去!我要去阻止我娘,我要去求她別打子安哥哥了!」
崔昂挨打的地方是葛氏院裡的堂屋,堂屋斜對門有個廂房,廂房微開的門縫後面有個被軟布綁住了手腳,蒙住了嘴巴的粉衣少女正在掙扎哭泣。
這少女自然就是崔靈嫣了,她口中的「子安哥哥」就是崔昂,子安是崔昂的字。
申嬤嬤看著崔靈嫣長大,見她哭得這樣傷心,很是心疼不舍,可再心疼不舍她也不敢違逆葛氏的意思,所以這會兒也只能陪在崔靈嫣身邊,好聲好氣地勸道:「姑娘快別哭了,夫人說了,你哭得越厲害,她就越恨二公子將你迷惑成這樣。你知道的,世人重孝,不管二公子的真實來歷是什麼,名義上他都還要喚夫人一聲母親。加上他方才親口認了錯,這種情況下,就算今日夫人把二公子生生打死在這院子裡,也不會有人說夫人一句不是。所以,你若是不想二公子有事,就乖乖聽夫人的話,別再與他往來了。」
「好姑娘,夫人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和二公子這事兒若是一個不慎傳了出去,受罪的可是你啊。他一個男子,頂多被人說句年少風流,私德不修,可對你來說這事兒卻是一把尖刀,那是要命的!更別說這事兒一旦傳開,咱們府里所有的姑娘都要受牽連……」
崔靈嫣卻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崔昂的後背已經見血,她從門縫裡望出去,正好能看見他挨打的身影,心都要碎了:「我不!子安哥哥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去告訴我娘,子安哥哥沒有迷惑我,我與他是兩情相悅的,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她被布條蒙住了嘴巴,說的話略顯含糊,但還是能聽清楚內容。
申嬤嬤:「……」
申嬤嬤是葛氏身邊的老人,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聞言雖然糟心了一瞬,但也沒有慌張,只是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按照葛氏的意思,恩威並施地對她說:「夫人說了,尋死覓活對她沒有用,姑娘若想救二公子,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斷了跟他之間的往來,努力去挽回端王府這門世間再難尋到的好親事。否則她寧可把你關到莊子裡去,找個大夫日夜看著你,也要先打死二公子出了心頭這口惡氣。反之,如果姑娘肯乖乖聽話,那看在你和國公爺的面子上,夫人可以饒過二公子,還可以找人幫他翻案——你不是說,他親爹是被人冤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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