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声。他将袖口折好,于主位坐下,道:“诸位,兵部来报,西羌近日于昆陵附近活动频繁些,已令甘肃行省督军传令其都督府,使加强防卫。”
“我大豫盛世,竟然无力铲除一个小小蛮族?退守之道,恐怕要伤天下丈夫之心罢!”
“大错特错!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大豫于各族间一向怀柔,此时杀尽羌人,耗费钱粮不说,到时四方还有何族肯归心于大豫!”
“就是因为怀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果然热闹非常。
在一片抛掷的书卷、笔杆和纷飞的唾沫星子间,钱语洋起身离开,何昶跟在他身后。二人向殿后走去,出了门便直奔秘阁。
耳边终于清净。何昶思忖良久,正欲对此用兵之事再作评价,只听钱穆道:“平明,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学生不敢。”
何昶一听“求”
字便有些慌,沉着气作揖,“恩师尽管讲,学生定毕力相助。”
“平明是明算科出身,算学想必精通。”
钱穆道,“我此处,要你核查一本账。”
“小事,小事。”
何昶松了一口气,“恩师只管叫学生,过几日休沐,那时也行。”
“多谢。”
钱穆拱手道,“此事是你一位同门所托,老夫左右想来,还是你最合适。”
何昶不好意思地笑笑,正欲谦虚几句,那“同门”
二字于脑中一晃,他心头顿时揪紧。
钱穆是太傅,是帝师。
何昶有三个从未见过面的同门,其中一个,便是如今的那一位。
先前听闻安王府被东瀛人画了阴符,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端王一派的挑衅,却没想到金吾禁军会直接介入。孟氏将门三代,权势滔天,竟能为这少年天子所用,可见其心术高深。
他急忙走到钱穆身前,提衣拜倒,却不知要问什么。钱穆抓着他的手肘,要将他拽起来,听何昶颤声道:“学生本是一介算生,得蒙恩师教导赏识,才有今日。本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只是今日所托若是陛下之事,臣恐位卑力薄,爱莫能助,且不利于天子。”
“老夫知道。你有妻子,有重重顾虑。”
钱穆只是轻拍他的肩膀,引他入秘阁。秘阁一楼有读书台,已有人备好了热茶,钱穆自先落座,给何昶斟了茶,道:“陛下的意思,是同我点名要你。”
天下皆知,何昶是朝堂上唯一一个明算出身的五品阁臣。
何昶手握着那婺州窑的青釉玉盏,垂眼盯着汤中悬浮的半片碎叶。钱穆自顾自刮沫,问:“平明,上元宴时你也在。凭一面之缘,你觉得天子是个怎样的人?”
“微臣不敢妄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