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珩忙拉住因久坐而有些站不稳了的孟追欢,“还有个八卦,要不要听。”
孟追欢忙竖起耳朵,悄声道,“你展开说说。”
李承珩放低了声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长安城中有姓李的一家,长子和老二的妻子偷情!”
孟追欢深吸一口气,手拉住李承珩的袖口,“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儿?姓李,不会是皇族吧?哪一家哪一家?快告诉我。”
李承珩俯下身子,将孟追欢因为八卦而放大的瞳孔和挑起的眉毛都尽收眼底,他也学着孟追欢刚刚的模样伸了个懒腰,“下次再说吧!”
孟追欢在他身后大吼道,“八卦说一半,小心烂嘴啊!”
待李承珩走后,孟追欢却不急着离宫,而是对那刚刚传令的女官行了个插手礼后道,“某求见元昭仪。”
那女官微微一笑,莲步微抬,“昭仪娘娘已在仙居殿中静候小孟舍人。”
从前朝史馆至后宫仙居殿,一路上风响环佩、花迎金钗,树下的婢女拿了扇子扑着早秋的最后一只蝴蝶,合欢秋千上的宫妃闲说起红妆画眉之事,明明是秋日里却丝毫不见肃杀凄清。
元展眉就这么合眼仰躺在仙居殿前冰姿蕊绽的玉簪花丛前,洁白无暇的花瓣随微风而过,清新宜人。
秋老虎正盛,一宫装婢女正坐在榻边轻轻摇着羽扇,孟追欢嘘声,替了那婢女的位置,坐在元展眉榻前懒散地摇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元展眉才撑着脑袋醒转过来,“扇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元展眉挑眉笑道,“那就继续扇吧,难得你伺候我一回。”
“可要再睡一会?我怀孕的时候恨不得天天粘在床上。”
元展眉轻轻摇头,仍保持着撑下巴的动作,“你知道吗,我刚入宫做女官的时候完全想不通,宫里比外面吃得好、住得好,可为什么娘娘们写得宫词却是这般寂寥呢?”
孟追欢神色有些落寞,“她们大多都背负着家族的荣耀与长辈的期许入宫,天家雷霆雨露无常,得宠与失宠都在一念之间。”
元展眉掩嘴扑哧一笑,“这里是后宫,不是你们宦海沉浮的朝堂。她们没有你们读书人青云直上的抱负,也没有郁郁不得志的遗憾。”
“她们哀叹的都是自己,哀叹的是自己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元展眉将孟追欢的手拉起放到她的小腹上,这里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孟追欢正感叹她怎么怀孕了还这般清瘦,却听元展眉低声开口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孩子,欢娘,我需要你帮我。”
孟追欢直要被元展眉这句话惊得从榻上弹起,她忙敛住了神色,“你要我如何帮你?”
孟追欢在元展眉榻前踱着步,她看了看四下无人,又悄声道,“回去我便让人私下寻觅怀孕妇人,到时候婴儿一诞生,我便想法子运到宫中。”
元展眉握着羽扇摇了摇头。
孟追欢坚定道,“男人虽然比较显眼,但是想想办法,也是能运进来的!”
“哪有这么麻烦,”
元展眉反握住孟追欢的手,“我会在中秋家宴时设法将这个孩子流掉,宫里面只有皇后生育过,我担心她看出来,届时要你将宇文氏拖住。”
孟追欢轻轻点了点头。
孟追欢领了李忧民的旨意,这几日都会去仙居殿排解元展眉孕中忧思,让元展眉安心养胎。
越发濒临中秋,她的心就越乱了,这一日她才陪元展眉午睡了半个时辰,刚从仙居殿中走出,便在廊下迎面撞上了陈尚微。
陈尚微袅娜娉婷,着了一身藕粉衫子,她身后的侍女抱了好些卷轴,想来是要问元展眉宫务之事。
孟追欢轻轻行礼,“昭仪娘娘仍在午睡,王妃若是不急,可在偏殿中候上片刻。”
陈尚微轻轻扬了扬下巴,她的侍女便入了殿,廊下徒留她与陈尚微二人。
孟追欢尴尬地搓着手帕,她从前与陈尚微很是不相熟,只能搭话道,“王妃这几日可是居于宫中?”
陈尚微拉着她到胡交椅上坐下,“昭仪有孕在身,皇后娘娘又不通这些繁杂琐事,只能召我入宫打理一二。”
孟追欢看着眼前踌躇犹豫的陈尚微,轻声道,“昭仪娘娘可是有话要问我?”
陈尚微已然红了耳朵,这才低声道,“国公夫人可觉得……他们李家男人……在那方面有点什么毛病?”
孟追欢猛地一拍大腿,看来楚王妃是与她同病相怜啊。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爱胡思乱想、莫名其妙地生气、甚至狂躁起来还要咬人是不是?”
孟追欢不忘补充道,“这病还有得治吗?”
陈尚微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那倒不是这个……”
陈尚微的脸更加红了,凑到她耳边道,“他们李家男人……是不是在生育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孟追欢仔细回想了一下,涨红了脸蛋,“应该没有吧……”
“我们成婚八年,我却无所出,皇后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还是怨的,此番元昭仪怀孕,让我进宫伺候,便是在敲打我呢。”
陈尚微轻捏着帕子,眼中已然有几滴朦胧的泪花。
孟追欢刚想安慰她,你放心,皇后没有这么弯绕的心思。
却见陈尚微泪水涟涟、梨花带雨,“他前些天从史馆中禁足出来后,便将府中的妾室都送到了庄子上,我还以为他转了性子,可他仍旧日日不回府,我一个人怎么生得出孩子?”
孟追欢挠了挠头,只能安慰她道,“带孩子很累的,我也不大喜欢小孩,若能重来,我还是觉得不生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