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往南7o里地的县城附近的村子里,住着一户人家。
男主人叫王老憨,他老伴廖三妹自去年冬天起得了一种慢性病,访遍了周围的医院,打听了很多人,才在市医院找到了一种特效药,但是这种药非常紧俏,小县城根本没有,需要去市里买。
这天廖三妹的药又吃完了,王老憨想明天起个大早,赶着马车,快去快回,争取下地之前就在市里和县城之间打个来回,这样也不耽误干活儿。
所以王老憨前一天早早睡下,下半夜三点半就从家里出来了。
“得儿……驾!”
小马拉着车在路上跑着,天快亮时,马车上了一条土道。这条路,王老憨半年里走了也有好几趟了,他知道,前面有一块土岗上的草长得特别茂盛,不知道咋回事,过了那里,道路就变得平坦,从那过去一直往北走上省道,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市医院。
正走着,王老憨突然听到好像有婴儿的哭声,以为自己听错了,王老憨摘愣着耳朵细听,果然是孩子的哭声。
王老憨嘴里喊着“驭”
,手使劲拉住马的缰绳,马停了下来,“哈达哈达”
喘着气,嘴边鼻口湿润润的。
王老憨跳下车,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人多高的青纱帐里一个小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王老憨有些奇怪:这大早上的荒郊野外也没个人,怎么会有婴儿哭呢?
王老憨小时候经常听老人们讲鬼怪的故事,此时一想我一个人从这路过,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莫不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走吧!
他刚跳上马车,那婴儿的哭声突然响了起来,比刚才的声音要大得多,可只一瞬就又低了下来。
就在离他不远处的草丛里,这天都亮了,周围的东西都看得很清楚,没下雾,不应该是鬼怪出现的日子,如果这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不去看看,万一就真死了,自己后半生岂不是心里一直不舒服?
唉,也罢,谁叫我今天赶上了呢。
于是他下了马车,手里拿着鞭子,循着哭声,慢慢地往前走。
扒开草丛,草丛里一个蓝底白花的包顿时露了出来,哭声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布包就那么架在草上,如果不出声音,谁能现得了?王老憨现他脚前的草有被踩过的痕迹,看来孩子的确是有人故意扔的。
王老憨把手里的鞭子倒过来,用鞭杆把小被子折过来的角轻轻的挑开,孩子的脸露了出来,是一个红扑扑的小孩,正张着小嘴闭着眼睛哭呢!
王老憨只看了一眼心就化了,眼前浮现出他女儿王芳芳小时候的样子。他赶紧过去把孩子抱过来,孩子立刻就不哭了。
王老憨查看了一下周围,此刻没有了一点声音,叫了两声,也没有回音。
回到马车边,王老憨打开包被一看,是个女孩,他渐渐明白了,这准是谁家嫌弃是个女孩不要了。
王老憨思量:
如果去附近村子打听这是谁家的孩子,一来会耽误自己去买药,二来既然人家主动把孩子丢了,那就不想找回去,他这冒冒失失的一去,必然就暴露了那家人的想法……不能送回去。
王老憨的独生女儿王芳芳结婚六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和老伴早就商量给王芳芳抱养一个孩子,一直没有合适的,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正好自己要去医院,顺便给这个孩子检查检查,如果没有毛病就直接拉回家,如果有毛病再送回来也不迟,主意打定,王老憨把孩子抱在怀里,赶上马车走了。
王老憨到了医院以后,顺利的买了药,然后他把孩子抱到儿科,请儿科的大夫给做个检查。
大夫检查以后说这个孩子出生不过三天,身体有些弱,个头比一般孩子小些,但是没有毛病,好好养着,个头儿很快就能长起来。
王老憨一听喜笑颜开,这不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外孙女吗?于是王老憨收拾好东西,抱着孩子从医院出来,顺便从旁边的商店里买了奶瓶、奶粉,向老板要了些热水,给孩子冲了点,以备在路上喝,然后就带着女孩赶着车回家了。
因为确定了要收养这个孩子,王老憨就怕再走原路回去被人家后悔了的大人再给找回去,所以他返程时就走了另外一条路,虽然要多走一个小时,但是他还觉得这样还是比较保险。
实际上,他回家多用的时间要比一个小时多得多,因为车上有孩子,王老憨不敢打着马撒欢儿的跑,怕把孩子颠坏了,所以赶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王老憨一边把孩子抱给老伴看,一边和她说着今天的奇遇,廖三妹一瞅,这孩子长的太漂亮了,此刻已经吃饱了,不哭不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瞪着人看,看了一会儿自己就闭上眼睛睡了。
王老憨老两口把王芳芳叫回家,跟她一说这个事,王芳芳开始不乐意,后来经老两口一劝再加上孩子这么好看也就同意了,她回家禀告了丈夫和公婆,得到允许后就把孩子抱回了家。
王老憨给孩子起名叫小云,他说这个孩子就像一片云一样,飘到了他们的身边。
开始王芳芳一家拿小云当亲生女儿一样养着,给她扎漂亮的小辫子,做好看的衣服,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小云俨然就是个小公主,村里人都说这个孩子修了什么福啊,流落到这样的家庭里,也是老天爷眷顾。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后,王芳芳怀孕了,一家人皆大欢喜。
按照国家的政策,王芳芳已经有了小云,就不能再生孩子了。王芳芳的公婆和丈夫一心想要自家的孩子,既然自己能生,怎么可以还养着别人的孩子打了自己的呢?小云再好身上流的也是别人的血。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王芳芳很舍不得,后来有一天婆婆说,小云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长大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