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筋没搭对,先是说他不想再这样下去,没过几天又忽然把他桌上的电话砸了个稀烂,”
其中一个人拍了拍胸口,好像还有点心有余悸,“然后他就交了辞职信,说他不干了。”
“谁也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辞职,sa那段时间上班状态不好,一直心不在焉,下班就没了人影,整天都很累的样子,感觉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被hr提醒了不少次。”
另一个人的口气很惋惜,“他以前明明表现那么好,前景应该很不错,听说就快升职当主管了。真是可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dean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
“三天前。”
“好的……好的,谢谢。”
他妈的。他妈的!
dean在心里骂了两句脏话,匆忙道谢,飞快地掏出手机。
他甚至等不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dean转身走出公司大门,想都没想就按出了sa的号码,他没把这串数字存进联络簿,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记得。
等待音很漫长,他胸腔里的血液好像变成了一汪岩浆,心脏在炙烤里痛苦地发热,双颊因为暴怒而浮现出潮红。
他曾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想再和sa有什么瓜葛,这点可怜的坚持却轻易地就被打破。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怒气堵着他的气管,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还是sa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看吧,他就知道sa说不清楚他的新号码是骗人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劈头就问,虽然已经压抑过音量,但还是有几个路人侧目看了他两眼。要是此时sa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结结实实地给对方脸上来上一拳。要不是sa此时不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电话直接摔碎。
“你指的是?”
sa的声音倒还心平气和,也不问他为何忽然来电,就像这不是两个人上回不甚愉快的对话之后的第一通电话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什么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和dean的怒气冲冲不同,sa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平平淡淡:“我没在开玩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最好知道!”
“你不是也这样打算过吗?”
sa反问,“你不想再见我,是你自己说你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而我辞职显然比你容易得多。与其让你想方设法地离开,不如我识趣一些,你也可以不用为难。”
dean的额头暴起青筋。sa拿他说过的话堵他,他怎么反驳呢?这不是他最希望的结果吗?
“我至少告诉你了!”
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如果你因为我辞职,我有权利知道!”
“你觉得我是为了你吗?”
sa轻轻笑了一下,“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而已。再说我要怎么告诉你呢?我不能去找你,不能给你打电话,我不想烦你。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也没有必要关心。”
dean呆住了,徒劳地张了张嘴,留下一阵沉默。
“还是说,你的确会关心?”
sa又问。这次dean无言以对,他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回答,怎么回答都是错,愤怒变成一阵茫然,骤然冷却下来。
他一言不发,挂掉了电话。
sa没有再打回来。dean拖着脚步走进公司,有些心神不宁地回到办公室。整个下午的工作内容没有一个字进入他的脑子,他机械地打字,机械地接电话,本来被他封闭在外的东西又不由分说地挤进了他的心里。那些东西并没有消失过,只是被他自欺欺人地掩盖起来罢了。
时间尽职尽责地走到下班钟点,dean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思坐在这里一个人吃沙拉,加上第二天又是周末,整个项目也因为他前段时间的疯狂加班而在超期进行,他干脆收拾东西准时下班,心不在焉地回到了汽车旅馆。他很难把这地方称为家,不管换成哪个高层公寓也是一样,这个城市里唯一让他有过家的意识的就是sa的……
sa。sa。sa。dean觉得他是和这三个字母犯冲,有些画面又冲刷进他的记忆之海,可无论它多么甜美,开端也不过是谎言和陷阱。
其中有没有一点真实的东西?
关于sa的思绪又开始胡搅蛮缠,外面下起了雨,dean也变得没了胃口,心烦意乱地吃了晚餐,把餐盘随便丢进洗手池,就让它们这么泡着。
手里的手机像是潘多拉魔盒,dean把它按亮又让它熄灭,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这么来回往复几十次。当它再一次熄灭之后,dean没有再去动它,因为他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很有节奏的一声两声三声,dean站起身,只迷茫了一秒,就猛然反应过来门外的家伙有可能是谁。不,不是有可能,不会有别人来——只可能是他。dean脑子里的那个人。
这家伙绝对是个混蛋!冷却的怒气又翻涌而上,这种不合时宜的心有灵犀让他感到愤恨,对方这时候来——这时候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路边汽车旅馆的安保就和没有一样,那人恐怕是上次跟在他后面看到了他的房间号,一楼的房间临着停车的空地,没有一点遮挡。那人就只是不会认真听他的话。
门铃响个不停,每一下都敲在dean的心上。
dean躲到桌子后面,像是怕自己忍不住过去开门,对方对于时机的掌握精准到可怕,哪怕早上一天……哪怕是在他知道消息、打那通电话之前,dean都绝对不会开门。
门铃响了一会儿就没响了,dean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他的房间里亮着灯,那家伙肯定知道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