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晨下班回到家补完觉,正准备出门买点小菜,张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是季晨吗?我张盟。”
其实季晨上次就存了他的电话,但此时也只嗯一声。
“你睡醒了吧?我在你家楼下呢。”
张盟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起来都是那么地有活力,同时又是那么地没有边界感。
季晨撩开窗帘,果然见小院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路虎。“找我什么事?”
“找你吃饭呐,上回你不是说下次吗?”
张盟从车上下来,一手拿电话在耳边,一手夹着支细烟。黄昏的斜阳照过来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望向季晨家的窗户,等对方的答复。
季晨放下窗帘,不再看。他上次是随口一说,但人都已经来了,总不可能赶对方走。他在电话里让张盟上来,主动将门翕开一条缝等着。张盟进来的时候烟还没抽完,但顾忌着可能主人家不喜欢,主动讨了烟灰缸熄灭。
深圳的二月底已经彻底暖和,张盟只穿了件体恤外面是风衣样式的防风外套。他头又长了些在脑后扎了个很短的揪,一副不对称的十字架耳钉和耳坠显得他时髦又前卫,像电视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年轻偶像。
季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机务工作属于轮班制,按理说这时间点他是在上班还是休息根本说不准。
张盟不拿自己当外人,往沙上一瘫,老实交代:“我让机资一个小妹妹帮我查的。”
季晨睨他一眼,拿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怼到他面前。“你人缘还挺好。”
张盟毫无所觉,翘起二郎腿得意地讲:“那当然,公司那帮新来的小妹妹我都熟。下回要是再纪念品,你喜欢哪款提前跟我说,帮你搞定。”
前段时间公司成年三十周年给每位员工都了纪念品,共定制了三款随机放。
季晨靠在客厅一只老旧的五斗柜上,抄着手打断他:“想吃什么?”
上回是张盟请客,今天应当他做东。
张盟腆着脸讲:“就在家里吃行么?我想吃你做的饭。”
上次季晨下的那碗面他回味了好久,朴素又别有一番滋味。张盟形容不太出来,总之是他好久都没吃过的家常味。
季晨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抓起柜子上的钥匙,招呼他:“走吧,去买点菜。”
两人走路去离小院两百多米的一处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也不准确,只是这条街道两边都摆满了卖菜的小地摊。比之市里那种规范的固定摊位,这里卖菜的大多是正儿八经的附近农户,要不就是早起去市场批了菜拿来卖的老头老太。
张盟还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一路上啧啧惊叹。
季晨买了一条鱼、一块五花肉并几样蔬菜总共花了不到四十块钱,最后那么大一把绿油油的空心菜才要价一块八!关键是都这么便宜了,季晨他还跟人讲价最后砍成了一块五!
张盟平时在小区附近的市虽说也没买过肉和菜,但逛的时候大致搭眼瞧见过价格,这么些东西要搁精品市绝对不下一百块。都说深圳物价贵,但原来都市中也藏有这般实惠的地方。
买好菜准备回去,张盟被一个老太太的摊位吸引住了脚步。老太看着起码得有七十了,坐在路边一个自带的折叠小凳上,面前铺一张报纸,上头盛放着无数白色的花朵。老太手拿针线,从花的花蒂处穿进去,三朵并作一串。
张盟走近去,蹲下身问:“老人家,这花怎么卖?”
老太太抬起头来,笑着讲:“两块钱一串,香得很。”
她看张盟身后还站着一位高个子年轻人,招呼道:“买两串儿就三块钱,是我今儿新鲜摘的,你们看还水灵呢。”
张盟拿起一朵洁白的小花放到鼻端嗅了嗅,馨香扑鼻。“奶奶,给来两串儿。”
“好勒。”
老太太喜笑颜开,“你挑吧,三朵一串儿,挑好我给你穿上。”
张盟摇摇头,“没事儿,就您刚穿好的这个吧。”
老太手边有一串刚刚穿好的,他见张盟生得讨喜又有礼貌,又主动挑了最大开得最好的三朵制作另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