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样一来,这匹马也就废了。
压下那点惋惜,沈凤璋再度弯弓搭箭,簌簌几下,射中白马另外几条腿。
白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腿一折,往前又冲了几步后,砰得一声,重重摔下去。
早在羽箭离弦之时,沈隽后颈的汗毛就开始竖起。发觉箭支是射向马的,他才没有让谢勇出来。马腿中箭,突然跪下时,沈隽靠着强大的臂力紧握住缰绳,牢牢贴住马身,没有被甩出去。 “吁——”
沈隽视线中出现眼熟的黑马。他抬头,目光有一瞬冷凝,带着淬骨的寒气。
这一刻,他又开始怀疑了,自己原先对沈凤璋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
沈凤璋坐在高大的黑马上,高高在上俯视沈隽,深黑的眼眸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与不怀好意,“还是这个样子最适合你。大兄。”
“慢慢走回来吧,大兄。”
清俊的少年骑在马上,勾唇而笑,哪怕笑容里满是骄横跋扈,却依旧好看得惊人,鲜衣怒马,仿佛淡雅的山水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骑马而过的南阳公主侧着头,捂着心口,呆呆回望着丰神俊逸的少年郎君,眼神怔怔。她骑着的宝马将她快速带离刚才那片林地,然而方才对方弯弓射箭那一幕以及随后挑衅时鲜活飞扬的神情却镌刻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沈凤璋只听到远处有一阵马蹄声出现又消失,根本不知道那恰好是来选驸马的南阳公主。她朝仍伏在马身上的沈隽轻轻颔首,张扬一笑,策马而去。
林中只剩下沈隽一人时,躲藏在暗处的谢勇终于出来了。
谢勇忍着怒气,朝起身的沈隽道:“郎主,沈凤璋太嚣张了!不能再纵容这个竖子小人了!郎君,让属下去杀了她!”
站在林中的高瘦少年萧萧肃肃,如瑶林琼树一般。他缓缓摇头,沉默半晌道:“不用了。”
迟疑片刻,吐出一口浊气,沈隽朝谢勇道:“阿璋只是年纪小,有些顽劣而已。当年是沈刺史救我于水火之中,把我带到沈家。阿璋是沈刺史独子,我怎么能恩将仇报。”
听到沈隽平和而无丝毫怨怼的话语,谢勇老脸一红,颇感羞愧。当年是他做错了事,才让郎主遭遇不幸。沈刺史不仅是郎主的恩人,更是他的恩公。他刚才居然生出这般不忠不义的念头!
“属下知错了!”
谢勇知错就改,立马保证:“郎主放心!属下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沈凤,不对,是沈小郡公!”
沈隽搭在腰间玉佩上的手指一用力,差点又摁碎一块玉佩。
挥去心中的愠怒,沈隽吩咐谢勇检查一下这匹马是否有问题。
刚才沈凤璋射箭的时候,他也差点压不住心中的狠戾,以为是自己之前的猜测错了。然而此刻冷静下来后,恢复理智的沈隽又生出另一种猜测。
谢勇走到白马身边蹲下。他起初还觉得郎主这个命令非常多余,然而看到白马的眼睛后,他顿时一愣,神色严肃起来。
白马眼珠周围一圈泛红,看上去极为诡异。而且马属于比较温顺的动物,哪怕是烈马,也只是性情高傲而已。这匹白马眼中却满是狂暴之色,在他用手撑开马眼眼皮时,它止不住地打响鼻,试图甩脱他。
牢牢制住白马,谢勇仔仔细细把整匹马检查了一遍。最终,他用力扳开马嘴,把头凑过去闻了闻。
一股燥热的腥气扑鼻而来。
谢勇扔下白马,回到沈隽跟前,“郎君,这马有问题!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再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狂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