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鏡蓋住了美人大半張臉,只能看到與玫瑰同色的唇微微勾起,「來找一下婆婆。」
聽到「mother-in-1a」這個詞,漢森的臉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他磕磕巴巴道:「你、你結婚了?」
誰?是誰?得是多麼優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這顆東方明珠啊?!
「哦,差點忘了我前段時間又離婚了,嚴格意義上講,那位應該是前婆婆了。」
「前……」
千言萬語彙聚在唇齒間,但漢森卻忽然覺得自己沒話說了。m國小伙本是個熱情洋溢的性子,要不然也難以從一群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榮獲與美人獨處的殊榮。但真的直接面對ms。Ruan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那張巧嘴卻怎麼都張不開。明明這位東方美人明明十分溫婉動人,說起話來也自帶一種西方人沒有的氣韻,讓人覺得親切又隨和,用東方的話來形容,就是像墨畫一樣的人。
可現在,她只是在這狹小的空間坐著,就帶有一種讓人不敢冒犯的氣場。無數話題在漢森的腦海中閃過,但最終都匯聚到一個選項——沉默。
在這片人煙稀少的土地上,筆直的公路像一把尖刀,刺穿大山的腰腹。越野車在上面疾馳而過,嗡鳴的引擎像山澗奏響的樂歌,追隨著他們一路來到遠山深處的別墅。
「沒想到這裡還有個這麼大的莊園……」
又越過一個山坡,眼前是連成一片的人造景觀。占據了半個山腰的建築□□錯,歐式的風格兼具了傳統與現代,綠水青山更為此處裝點了祥和寧靜的色彩。
但很顯然,m國小伙並不買帳。
他為阮如安打開車門,自認為幽默道:「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二年都不知道山里還藏著這樣一片別墅,什麼人才會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啊?難道這就是你們東方人所說的隱世高手?哈哈哈。」
「應該說是關押,」阮如安替換了一個動詞,「謝謝你帶我過來,我先進去了。」
「等等!」漢森趕緊拉住她,「我在這裡等等你?要不然你要怎麼回去啊?」
「坐飛機啊。」東方美人勾唇一笑,指了指天空。
漢森這才意識到,那連綿不斷的嗡鳴聲並不是來自自己的越野車,而是直升機旋轉的葉片。這位東方美人本不該在異國的小鎮蹉跎,只是在旅途中偶然遇見了一個感興的地方,便兒戲一樣地在那裡停留片刻。就像羅馬假日裡的安妮公主一樣,她在短暫地體驗「人世間」後,還是會回到自己精緻華美的城堡當中。
短暫的糾結之後,漢森還是覺得自己沒本事當約翰。弗林,便爽朗一笑:「你留了我的聯繫方式吧?如果需要用車可以給我打電話。」
「謝謝。」阮如安對這位熱情大方的金髮帥哥也很有好感,便也摘下墨鏡朝他彎了彎眼睛。
*
山峰撫過草場,帶起一陣陣泥土的芬芳。在小路的盡頭,一身黑衣的修女站在仿凱旋門模樣的莊園大門迎接她的到來。
「ms。Ruan,歡迎您來到高加索療養院。」
是的,效仿著古歐洲建造的半山莊園以巍峨的山川命名,是極少數富豪才知道的療養勝地。然而,與優質的療養服務相對的,是一個絕對閉塞的生活環境。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也許並不是被家人愛著,而是被家族放逐的囚徒。
莊園太大,只能借代步車前進。阮如安本以為修女會和自己介紹一下賀老夫人的情況,但沒想到這一路都是寂靜而壓抑的。她隨著修女踏上連廊,也親眼看到了護工們推著或老或少的「病人」出來曬太陽。極個別病人似乎有暴力傾向,被束帶捆死在輪椅上,口中呢喃著聽不懂的話。但多數病人看起來都還算健康,唇邊甚至還帶了相似的淺笑,他們安靜地等著護工把輪椅碼成一個圈,這才在監督下開始閒聊。
「ms。Ruan?」
見她沒有跟上來,修女半側過身,聲音被風一吹就散了。
「抱歉,我只是覺得這裡高加索療養院似乎管理的很嚴格。」
「我們立志為貴賓們提供最好的服務,」修女似乎沒聽出她言語中的試探,那張堪稱麻木的臉甚至勾起了笑,「人年紀大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而且很多病人年輕時都位高權重,為了保證療養的質量,適當的管束是應該的。」
阮如安默了一下,合了一下眼瞼:「你說的對。」
她跟隨修女又走了幾分鐘,才來到了一個頗為氣派的會客廳。推開雕花的大門後,空蕩蕩的大廳只有一套小巧的桌椅擺在正中。阮如安別無選擇,只能坐在其中一邊。而為她帶路的修女只是鞠了一躬,便給了她一個瀟灑的背影,甚至沒有給她這位客人端一杯茶。
安靜,太安靜了。
在這個像羅馬萬神殿一樣寬敞的大廳中,這一個連伸腿都有些困難的小圓桌渺小得像是誤入大海中的沙粒,令人渾身發毛的寂靜在這個空間中不斷蔓延,阮如試探一般地拿出手機,果不其然發現這裡沒有信號。
她覺得事情略微有些棘手了,也不知道賀老太太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小半年,還有沒有完整的自我意識。
被親生兒子送到這種地方來,她應該很傷心吧。
時間在這裡已經沒有了意義,也許過了很久,門口才終於傳來「嘎吱」的聲音,輪椅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動的聲音清晰可聞。而坐在上面的老婦人低垂著眉眼,雖然外表與半年前相比毫無變化,但阮如安就是覺得那身純白的長袍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還帶著一股令人不爽的腐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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