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羡不明就里的看了看兄长,“若非亲耳听到,倒真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你口中说出!”
斛律光苦笑道:“这几年,无论讲武、蒐狩,文襄皇子们一直在我军中受训,如此亲近的关系实在犯了天子大忌。父王之前提醒过我,可我心思都在军中,看他们年纪小,又与我甚是投缘,并没引起重视。此番皇帝无故将四皇子遣至我军,我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幸而皇子平安而归,不然定会祸及整个咸阳王府啊!”
“你的意思是……皇帝有意挑拨我军与文襄诸子的关系?所以……这样的处置,就是在激怒我军?”
斛律羡惊出一身冷汗。
斛律光点了点头,“只有顺遂皇帝的心意,咸阳王府才得自保。”
“这仇怨一旦结下,日后
怕是化解不开……”
“管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斛律光叹了口气。
专一胜
翌日天明,大司马击鼓促围,众将士鼓噪鸣角,高洋身着戎服,胯下战马,从南旌门入。一番猎射,猎车中已满载猎物,他命人将猎物屯于护旗之下,自己则在马背上观看起皇室子弟们射禽,不时还品点下猎物。
“这些都是太子所射?”
他用剑随意翻捡着几只未死的猎物。
“太子近日苦练,射术颇有精进。”
尚书右仆射杨愔回奏。
“朕知你兼太子少傅之职,但也不用如此替他说好话!”
高洋白了杨愔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最清楚。”
“太子神射!猎获不少啊!”
黄门侍郎宋钦道是河南王孝瑜的舅舅,齐代禅后一直在东宫授业。他此时正随着高殷,边夸耀太子的射术,边与皇帝见礼,似未听到高洋与杨愔的对话。
杨愔在高洋身后使劲给宋钦道使眼色,但他依旧没有看到,直到高洋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高殷脸上,他才惊颤得敛了声。
高殷也被吓了一跳,他“扑通”
跪倒在父皇马前,结巴着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射而不中要害,不是射术不精,便是心下不忍!若是前者,你不配做我高氏男儿,若是后者,你又怎堪储君之位?”
高洋形容凶狠,声音却压得极低。
高殷哑口无言,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杨愔和宋钦道也是面色惨白,纷纷落跪,一时也不知如何奏对。
高洋看他流泪,更觉心烦,他用马鞭点了点旗下的另一堆猎物,丢下一句“那是你六叔射的”
,便自提缰远去。
此时,左翼突起大乱。高洋着人探查,回报说斛律军与文襄皇帝的几位皇子为了一只鹿起了争执。高洋眯着眼睛勾了勾嘴角,怒道:“都长能耐了!带他们来朕这里闹!”
不一会儿,领军将军把为首的斛律世雄和高孝琬被带至御前。世雄乃斛律光三子,身材敦壮,容貌极肖其父,此时,他正带着青黑的眼圈,一脸的怒容,跪倒在高洋面前;河间王孝琬则是半身尘土,脸颊还有些擦伤,也随着跪拜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