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郁结的暴君立时勃然大怒,下令砸毁了豹祠庙!
可这有什么用呢?
捣毁了信仰的齐国只能陷入更加疯狂的境地……
“第下!”
年轻的参将尉相愿气喘吁吁的从田边跑来,“不好了!”
垄上麻履薄衫的少年缓缓直起身,从青色的竹笠中露出一张挂满汗水的脸,抿紧的薄唇龟裂而苍白,他身旁垂首而立的是治中从事崔景,正毕恭毕敬拿了一根蔫苗,叹道:“天气太旱,赶不上夏收,庄稼全烂在地里了……”
少年皱紧了眉,疲惫的抹去面颊的汗水,迎着尉相愿的方向。
尉相愿停在近前,汗水已然湿透了夹袍,上气不接下气急道,“第下,快去看看吧,大批饥民正涌向粮库!”
崔景立时大惊失色,一层冷汗洗过后脊,“暴民……暴民反了!”
孝瓘瞥了眼崔景,冷冷道,“去看看。”
“第下……流民多不干净……”
崔景跟在他身后,诺诺道,“有的人还染有瘟疾……实在不太适宜……”
再抬头,四皇子已远远的将崔景的余音抛在耳后。
东南几州的粮食因道路不通无法及时运达,赈灾特使从邺城抽调粮食便如杯水车薪,连晋阳、并州这样的要地、上州都无法满足,更何况是边陲。
肆州九原城内囤积的粮饷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粮库是万万动不得的!”
数名从事跪在孝瓘面前异口同声。
“他们不是暴民!他们不想造反!只是他们活不下去!”
孝瓘手扶着城墙,眼望着从下面如流水般涌入的人群。
“活不下去,就让他们死!”
崔景的目光阴狠,“请第下即刻修书天子,调动大军,镇压暴乱!这场民火,绝不能烧毁军粮!”
孝瓘紧咬着牙,令他原本清瘦的脸颊更多了几分棱角,一根青筋在额角隐隐突起,终于耐不住反手一掌,重重的扇在崔景的脸上,“你以为朝廷的大军是天兵天将吗?怎么可能让将士们去亲手屠杀他们的父母妻儿?”
“第下息怒。”
兵曹从事裴矩看了眼正捂着脸颊的崔景,“肆州存在的意义就是屏障北方,眼下突厥势力日益强大,时常滋扰我境,窥伺中原,军粮一旦有失,臣恐敌军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啊!”
孝瓘微敛怒气,“我自是知道军粮的重要性。我的意思是开仓放皇粮!”
皇粮?几个从事面面相觑——这是各州都必须筹备出来,供给晋阳皇族的粮食——如果说放了军粮只会让自己脑袋搬家,那么放了皇粮就等于赔上了九族的性命——那是没人想,也没人敢打得主意啊!
这个年轻的皇子,不谙世事,看不出好大的一块肥肉摆在眼前,真当赈灾是抚慰灾民吗?
“兹事体大,还是请天子御批吧……”
从事们讪讪道。
“时日曷丧,予汝偕亡!”
有人在高台上嚷出了这样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