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离乡考举,可是把家里的田都卖掉一半的。
把那些金啊玉呀的卖了,省闱之后正可当作上京城的盘缠银两用。
如今倒好,连雇驴车的钱都得算一算,三个人坐撑摇儿花费十五文,下了船再雇车又要十五文。
算了算还是没坐车,花五文钱买一卷干饼子,一条长路就靠两条腿,一路爬上凤凰山。
芦菔瞥瞥他:“你想的倒远,我只想着公子住学舍,我们俩得去杂役房。”
以前没住过好屋子还罢了,住过了好屋睡过了软床,再受那份罪真是难忍。连他们俩都不惯,怎么公子竟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两人齐齐叹息,抬头就见沈聿已经到了石牌下,正等着他们俩,赶紧连奔带跑几步上阶去。
沈聿上山之后,将一早领过的入院名牌,交给书院专管学生事务的宋直学。
宋直学四十来岁年纪,人极干练,穿一身发旧的蓝袍。他领沈聿过三道圣门,对他道:“书办已经给你家乡县学写信核实过了,今日交了学费用,再领书本笔墨和院服,就算正式入院了。”
“你来得倒正好,今日是休沐日,正可熟悉熟悉书院的环境,此处是山间,不论白日夜晚都不要孤身进深山去。”
休沐日舍监不会查房,但平时都要查号点人头的。
沈聿皆一一应承。
宋直学又问沈聿:“可有朱子深衣?”
朱子深衣是学子们祭祀时要穿的礼服。
“有。”
“那便不必再备。”
跟着他将沈聿带到了后山的学舍。学舍分六人间,四人间,二人间,入住的价格当然也不一样。
沈聿上回来时,是容寅引荐的,宋直学就给他安排了二人间,与楚六住在一起。
楚六看见他,脸上笑意大绽:“沈兄!”
一把拉住了沈聿的袖子,絮絮告诉沈聿他是怎么换了一间学舍,留出床位专等着沈聿过来的。
“宋学直知道咱们相熟,特意拨出这一间来的。咱们住一块也清净些,六人的学舍沈兄要怎么静心读书?”
“咱们也好促膝长谈啊。”
他神色摆明了是想再谈谈心,说一说容三姑娘。
二人间的学舍虽屋子小些,但东西齐全干净,靠墙摆着两桌两桌。楚六还在中间设了一架素面大屏,夜里两边点灯各自看自己的书,绝不会互相打扰。
既然是宋直学安排的,沈聿自然不好麻烦他再更换。
宋直学看沈聿的模样,明明与容家楚家相熟,随身也只有一根扁担担着的书篓被褥,他笑道:“书院会按每季课业评级来免除学杂费用。”
对自己学业有信心的,那就住下无妨。
到了季末评级,二人间的学舍所费不过百文而已。
沈聿稍作思索,就放下了书篓衣箱:“多谢宋直学,往后还有许多叨扰处。”
白菘芦菔想上前帮着沈聿收拾,沈聿摆手:“我自己来。”
楚六道:“你们俩找我的书僮去,他俩在后面也有自己的屋子,正能住四个人。”
白菘芦菔也有行李,闻言望向了沈聿,沈聿冲他们点点头,白菘芦菔喜笑颜开:“多谢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