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电力抢修车停在麦地边,车尾号32,是麦香供电所的抢修车。
温小暖一眼认出,还看到正往车下扛接地线的马庆元,抱着拉闸杆、验电笔顺着麦田田垄往前走的武志刚。
熟悉的场景冲入眼帘,令温小暖一震,愣了一瞬间后很快回过神,“武师傅,马师傅,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还没下班吗?都已经快七点了。”
温小暖跑过去,马庆元和武志刚见到温小暖,同样眼前一亮,武志刚揶揄道,“小暖,你在所呆过,咱们所哪有正常点下班的时候,尤其现在迎峰度夏时候,天气不好,时不时来场大风下点雨,停电不断,好多师傅恨不得都长期住所了。”
武志刚说完抱着拉闸杆往前走,层层叠叠的麦浪淹没他的腿,随着微风起伏。
马庆元笑道,“小暖,我们来这里当然是要抢修了,你怎么来这里了?局领导还用下一线吗?你好好视察吧,我先走了。”
马庆元说笑着,从抢修车后斗卸下接地线,双臂发力,用力将接地线扛到肩上,向温小暖告辞,便追着武志刚的身影而去。
还没等马庆元迈进麦地里,突然一双有力的小手抓住接地线抓手,用力接过扛在肩上,马庆元惊讶道,“小暖,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吧。”
说着马庆元准备从温小暖手中抢过接地线,却被温小暖执拗地拒绝,温小暖埋怨道,“马师傅,您怎么这么见外,什么局领导,我温小暖不管调到哪,都是麦香供电所的一份子,麦香供电所始终是我温小暖的娘家。”
温小暖说完,便扛着地线踏入麦地,踩在田垄上,穿过漫过大腿的麦地,向前追赶武志刚的背影。
马庆元在后面快步跟着,笑道,“嗯嗯,小暖,麦香供电所永远是你的家,我们今天过来是抢修水利变压器,这不到麦收季节了吗,麦收是当下百姓最重要的事,咱们供电所也开展专项保电活动,护航三夏,电力助力百姓麦收。”
说话功夫,他们向地里走了五百多米,这里是广阔的麦地,一望无垠看不到边际,田间道路狭窄,无法通车,所以抢修车停到外面,这些抢修设备只能靠人扛过来,三四十斤重的接地线温小暖和马庆元替换着扛过来,也累得呼呼喘气。
赶到现场,温小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这里一大片小麦倒伏,大雨后田里积蓄了不少泥水,沉甸甸的麦穗泡在泥水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发霉生芽。
地里有四五个人正弯着腰,手拿镰刀奋力挥舞收割,他们用镰刀勾起麦穗,大手握住麦杆,抓着镰刀用力一割,当即割下沉甸甸的麦穗,随手放进旁边的竹筐。
此时天色已经昏黑,黑幢幢的只能模糊看到这几人的忙碌的身影,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样貌。
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正焦急地站在旁边,急声道,“各位师傅能给接上灯吗,我们想抓紧时间将这块倒伏的小麦割完,要不然长期泡在水里非泡坏不可。”
电杆上一个瘦削的身影大声道,“放心吧大爷,肯定能接上灯,半个小时后就能送上电。”
听到杆上的声音,温小暖眼神陡然发亮,是宋光明,这声音除了宋光明还能是谁,温小暖忙抬头看去,虽然宋光明在杆顶,天色发黑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那高大的身影分外熟悉,正是宋光明。
宋光明垂下带绳,等马庆元绑上验电笔后迅速拉上去,做完验电工作后,再次用带绳垂下验电笔,马庆元再度绑上接地线抓手,宋光明用力拖拽上去挂在线路上。
做完这一切,宋光明又往上蹬两步,开始处理断开垂下的一相弓子线,等完事,他卸下接地线用带绳顺下去后,麻利下杆。
等宋光明下杆,马庆元帮着重新归置接地线,武志刚则把大灯泡的两根电线顺过来,接到变压器配电箱闸上,等电闸合上,灯泡亮起,光明刺破黑暗的刹那,焦急等着光明的汉子激动地鼓掌,连连冲武志刚他们表达谢意。
宋光明拿起雪碧,仰头大口喝着,正准备一口气全部喝下解乏,突然一道娇俏的身影挡住光芒,闯入眼帘,那熟悉的样子令宋光明一惊,一口雪碧险些喷出来。
宋光明侧身俯下身子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道,“温小暖,你怎么来了?怎么这样悄无声息,想吓死人啊?”
温小暖撅着嘴道,“我早就来了,只是你没看到我而已,真讨厌。”
“你怎么来这里了?”
宋光明诧异。
温小暖不服气道,“怎么,我还不能来了啊?”
“不是,我是说大晚上你不回家,来地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抢修送电,给用户送电,点亮灯泡驱散黑暗啊。”
温小暖开心地说道,她看向一旁,硕大的灯泡照亮一大片面积,照亮那些倒伏在泥水里的麦穗,照到那几个正卖力收割麦穗的身影。
温小暖看到这种场景就十分开心。
宋光明拧眉疑惑道,“温小暖,你怎么找到这里了,如果想看抢修的话,应该去所里,怎么专门找到这里?”
宋光明不信,温小暖这才想到正事,当下道,“我是来给我爸送饭的。”
温小暖翻开手机发现定位就在这周围,在麦地里定位更不准,可是周围压根没看到温胜利的身影,刚准备给温胜利打电话,突然一道黑影从麦地直起腰,沙哑疲惫的声音随之传来,
“小暖,你给送的饭呢,快让我吃口对付下,一天都没吃饭了。”
温小暖愕然看到温胜利从泥水里直起腰,头发打结站在一起,双眼通红,一脸疲惫,全身上下都被污泥水渍浸透,脏兮兮的样子仿佛在湿地上打过滚,本来高大魁梧的身影现在却极其落魄狼狈。
原来刚刚一直在奋力收割倒伏麦子的人中就有温胜利。
温小暖都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温胜利,她从来没有看到温胜利这样狼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