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场景,在各处都在悄然发生。
半个月,锦衣卫和刑部的人几乎没停过,抓的抓,捕的捕,每一次早朝,季聿的奏报之后,满朝都鸦雀无声般死寂。
从震惊,到侥幸,再到认命。
李昭漪不动则已,一动则惊人。半个月,刑部的大牢里灯火通明,他却依然神色平静。
事到如今,没人再把他当成当初的那个傀儡小皇帝。
满朝文武,无论多高的品级,每逢传召皆色变,而传召之后,则是面如土色,有的两股颤颤,甚至当场软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风波持续了半个月,有人坐不住了。
顾宛苓接到传召,说是长公主私访的时候,正在花厅喝茶。
云珑在她身侧,看功课看得两眼发直。听闻通报眼前一亮:“欸,淳月姐姐来了!”
“没大没小的。”
顾宛苓轻斥一声,“一会儿见了人,要叫殿下。”
云珑:“……喔。”
他耷拉着头脑继续看功课去了。
顾宛苓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目光,站起了身。
她身上依旧是娴雅端庄的服饰,发间一枚步摇行走间轻微摇晃,碰撞出流丽的色彩。一直走到门沿,她看到了同样一身庄重,只带了两个小太监的李淳月。
也就是当今仅剩的一位长公主,宛荣长公主。
宛荣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仍维持着基本的礼数。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顾宛苓就将她迎入了花厅。
年轻温雅的女子这会儿眼中难掩焦虑。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生平第一次没了皇室中人习惯的委婉的试探,径直开了口:
“王妃想必听说了最近的事。”
顾宛苓颔首:“听说了。”
她顿了顿:“公主可是担心我们家世子?”
“本宫怎么能不担心。”
李淳月苦笑了一声,“阿殷都在刑部呆了大半个月了,我……”
顾宛苓抬起头,看着她,定定的:“那公主觉得,陛下此举,做得对么?”
话音落下,空气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李淳月慢慢地开了口:“摄政王……本就不该存在。有了阿殷,陛下就永远无法真正亲政。且季大人所诉之事实,也皆是字字泣血。”
能理解么?
抛开一切的情感,当然能。
恰恰,正是因为知道李昭漪此举是清醒且正确的举动,才更担心云殷。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但不知是不是顾宛苓的语调还是像往常那样不紧不慢,李淳月不再像进门那样急躁。她垂了眸:“本宫当然知道,陛下究竟是何所图。”
“本宫只是在想。”
她笑了笑,“阿殷他被人骂着乱臣贼子,其实荒唐的事无非就做了那两件,潜龙殿是为了太子,扶陛下是为了江山社稷。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因为他身居高位,又掌着兵权,这何尝不是一种怀璧其罪般的冤枉。他大可不必做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