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室内却极静,静得听得见红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
李承夷弯起眼眸:“殿下,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江言气极。
他颤抖着指尖指着李承夷,“小夷,你…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吗?”
李承夷却趁着江言全身乏力,低头含住了他的指尖。江言想要抽开而不能。
“沈临微要来了,”
他起身,突然转开了话题,“殿下,我有一句话,一直不敢说。”
江言沉默着。
“直到现在也依旧不敢说。”
李承夷深深地看着眼前人。这并非他所熟悉的殿下,他所熟悉的殿下比眼前人该大上几年,但只要是殿下就好。
大逆不道也好,禁忌背伦也好,他并不怕。他怕的是殿下的厌恶,殿下的拒绝,他怕那双眼睛会陌生地对着自己。
背后的门猛地被打开,李承夷却没动,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像是要把他刻在眼睛里,一生一世。
沈临微一身戎装,满身沾染着血气,从殿外匆匆走进。他本是个文人,后成了阉人,虽然大多人不知晓。然而戎装的模样倒显得几分冷冽,像是个武将。
他显然看到江言的窘境,猛地顿住脚步。
江言的双手被麻绳交叉捆在身后,捆得太久,都勒出了红痕。眉尾带着些许殷红,似乎还有几分情动,而一身新郎外袍已是凌乱不堪。
沈临微立刻气得颤抖。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殿下?
沈临微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朝半跪坐在床榻前的帝王砍去。
江言只好一个扑身将李承夷压倒,躲开刺过来的剑。
李承夷呆呆地看着身前的江言。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年还跟在殿下身后,殿下处处护着他的时候。嚣张跋扈的小皇子仗着太子的庇佑,从来不懂收敛。
“临微,”
江言低喘了口气,“无论如何,留小夷一条性命,他此生绝不再入京都,不再参与任何夺位之争。”
“现在带我离开这,好么?我想回江府。”
回江府看还能不能赶上被杀。
沈临微喉间苦涩。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殿下都一如既往地护着李承夷。不过是因为一点血脉的羁绊,真叫人嫉恨。
“好,殿下。”
他总是无条件地顺从江言的所有要求,哪怕再出于私心的无理。
沈临微上前,动作轻柔地解开江言身后的麻绳,扶着他起来。
江言为李承夷求过情后,就再没看他一眼。他只是顺着沈临微的力道慢慢地离开了这满目朱红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