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知,若非她一再坚持,此案也许便就埋沉,又何来奉圣命查办一说?
寻真申冤自无错,但他涉险,她仍也觉愧。
推门入院,见那猎犬正于院角躺着,清亮月晖映得它毛色愈亮。
宋烟烟出神踏前两步,那猎犬灵敏感知,起身抖了抖毛发,向她小跑而来。
夏夜燥热未散,猎犬吐着舌,似觉了她异样,直围着她打转,间或抬起一只前腿,轻拍她裙摆。
宋烟烟于是缓缓蹲下身,轻抬手臂,猎犬便将后颈抵于她掌心,蹭了蹭。
宋烟烟轻揉它颈,关怀了句:“京城夏日较陇西热得多,你待得惯吗?”
许是被她语气中的莫名低落所感,猎犬低低呜咽了几声,而后趴落于地,一只前腿搭于她绣花鞋面上。
“狱中环境必然艰苦,他尚于病中,也不知该怎熬过?”
宋烟烟口中喃喃。
猎犬再未应声,她续喃着心底祈盼:“望王爷与太子,能助他尽快渡过此劫。”
翌日,铸造局间休之时,宋烟烟被院中几位同僚,拉至院中凉亭饮茶闲谈。
“宋大人旧年曾居于燕王府别院,此次燕王世子与太子之事,可有听闻?”
一老匠斟了杯热茶,递至宋烟烟面前。
宋烟烟尚未应声,旁侧一人便自接道:“我知道,我知道,太子被幽禁于府中思过,燕王世子更是直接被投入狱。”
太子被幽禁于府中?
宋烟烟心头那股子忧思,于是更甚。
圣上虽宠爱贵妃与三皇子,但太子乃嫡长,又素来仁德明政,深得圣上认可。如今,竟也被幽禁。
此次,恐怕真真是触着圣上逆鳞了。
“你们几人,莫要再议论这些,仔细被人听了去,连你们一同投了狱。”
一名女官斥了声,几人于是无奈撇嘴,又闲聊起他处。
午后复工,宋烟烟手中检尺,好似偏了寸般,总无法趁手。她懊恼地将检尺掷于桌案,干脆告假出了局。
日头热辣,宋烟烟漫行于街市、巷中,额角汗珠顺颊而下。
她持帕轻轻拭去扰人汗珠,再抬眸,发觉自己已至燕王府门外。
门外侍卫一眼认得宋烟烟,急引了她至廊下避了日头,而后迅速入内通传。
宋烟烟被引入燕王府偏厅时,燕王妃苏念安正于上首斜坐,望去面色憔悴,怡翠于旁为她不住揉按着两侧太阳穴。
萧京朗坐于旁侧,正不住向外张望着。
宋烟烟入内之时,他忙起身相迎:“烟烟妹妹,你怎来了?”
宋烟烟颔首,而后行至苏念安身前,福身问安,轻声询道:“听闻世子……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苏念安却只瞥了她眼,便闭目偏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