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也笑起来:“戴科要撮合你和他的海归堂弟,怎么?见过了没?嗳,别不承认,院里传遍了!戴科那大嘴巴!”
“什么海龟,还海带哩没兴趣!”
袁绮继续手里的工作,待做的差不多时,窗外已经半黑,邵杰还没回来,李元要加班,先往食堂吃饭,她背起皮包下楼,记者们还在大厅里,便从侧门出去,天气愈发寒了,几颗白星闪烁,到家时看见玄关处有双半高跟皮鞋。
“绮绮下班啦!这样晚才回来,真是辛苦。”
是大姨的嗓门。袁绮低问父亲:“有事么?”
袁父嗯哼一声,很含混的回答,袁绮不得要领,走进客厅,客厅也是吃饭的地方,姆妈和大姨围桌而坐,在吃桂花酒酿小圆子,一股甜香淡淡飘散,她招呼两句,放下包去洗手,袁父把热过的饭菜端上桌,有她喜欢的红烧带鱼,留的都是最肥厚的部位,袁绮其实不是很饿,但仍乖乖地坐下吃饭。
袁母一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大姨便问:“绮绮,上趟我帮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叫啥邵杰的,还在交往着么?”
袁绮面颊莫名发烫,点点头:“还在交往!”
袁母抬头看了看她。
“那多交往交往,仔细了解,要把眼睛睁睁大,除了家庭条件,人品最重要。”
大姨并未追根刨底,她心底装着别的事:“绮绮,我同你姆妈刚刚讲过,外婆要从养老院回来住。”
袁绮有些吃惊,抬头看向姆妈,大姨立刻追问:“绮绮,你是不是不愿外婆回来啦?”
“没有啊”
袁母打断道:“你问她个小孩做什么!房子本来就是老娘的,她爱回就回,哪怕让我们一家三口马上搬走,我也不会在这里留过夜!”
“你又讲气话!没人要你们走!”
大姨把碗底刮净吃完,抽出纸巾擦两遍嘴,皱眉问:“嘴巴胶粘,有湿巾纸哇?”
袁绮起身去取给她,听她说:“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老娘一生好强,快入土了竟然会得痴呆症,我晓得老娘回来是个麻烦,所以在养老院、和院长真个好话讲尽,没用,就是不肯收生病的,哪能办呢,只得接回来。我也晓得照顾老娘辛苦,又是这个病,和其它妹妹商量下来两个方案,全看老二你的意思!”
她接着道:“一个方案,老二你来照顾老娘,我们每人每月贴你五百块。等老娘归西了,这房子也归你。二个方案,老娘轮流在我们姐妹家里住,每人照顾一个月。你觉得哪种合适,我们就照办。”
袁母默了很久,才慢腾腾地开口:“我照顾就我照顾,不是为钱为房子,是不想老娘像头牛似的,一会牵到东家,一会牵到西家,她要不痴呆,晓得落到这步田地,宁可一头撞死在墙上。”
大姨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呀!不是我说你,做再多的好事,只要一张嘴,就没人领你的情。是不是绮绮,你姆妈呀,刀子嘴豆腐心。”
袁母冷笑:“我要谁领情?要你们领情?帮帮忙!你们在我眼里算个屁,我只要无愧自己,无愧于心。”
袁绮赶紧问:“什么时候可以去接外婆?”
大姨道:“这周末就得接回来!养老院是一点人情都不通。”
语气很为难:“你姨夫出差,我又不会开车!会开车的还有五妹夫,寸的不得了,他老爹前天脑溢血死了,周末老五和他一道回昆山奔丧。想来想去,老二你要么包辆出租车,车费我们姐妹平摊!”
袁母没好脸色:“车费我又不是付不起,只是替老娘心寒!”
把两只碗乒乒乓乓垒一起,拿起筷子去厨房。
大姨虽然灰头土脸的,倒底还算是把事情办妥了,也不多待,指着天黑离开。待她走后,袁母洗好碗从厨房出来,问袁父怎样想,袁父态度平和:“我没意见!”
也是大实话,毕竟这房子并不是他的。
袁母商量着要赶紧买一张床,再讨论老娘回来住哪里?她的意思让袁绮腾出房间,和她睡一起,袁父睡客厅。袁绮不同意,她年轻,没有认床的习惯,睡哪里都可以。
就这样决定了!袁父找出尺子去量尺寸。
袁母也没急着回房看电视,而是沉默好一会儿,直到袁绮起身收拾碗筷,才开口问:“你和邵杰谈的怎样了?如果可以,领来给我们看看,能早些嫁人也不错!”
爱情的美好
袁绮洗好澡出来,客厅已没有人,静静亮着一盏壁灯。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对着镜子擦揉发尾的水滴,想起姆妈的话,不由五味杂陈。
能理解姆妈的想法,她睡客厅确实不便,莫说有来客,就是自家人走来走去,也有碍观瞻。
嫁出去不失一条最便捷也最正当的路。但她从心底是抗拒的,和邵杰的感情远还没到结婚的地步。
扔在床上的手机嗞嗞振动,她探身捞过来,是邵杰,前面已经打过几个,连忙接起,听他问:“睡下了?”
“没呢!刚才在洗澡,没接到电话,有事么?”
“你要是方便,下来一趟!”
“好!”
袁绮擎掉手机,再去看他打来第一通未接电话的时间是半小时之前,难道他一直等着?立刻穿上羽绒服,拿起钥匙往楼下奔,拧开楼道门,果然邵杰背着包站在映满月光的台阶上,一只流浪猫听到动静,从草丛里窜过,窸窸窣窣作响,他也听到开门声,回过身来,脸上露出笑容,袁绮跑到他面前,还在微微喘息,奔得确实急了。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寒气,想也没想就抬手摸他的面颊,果然也是冷的,压低声问:“倒底什么事呀?等不及明天说?天寒地冻的,你不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