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瞟了瞟她,一直在他面前表现沉着冷静、条理清楚的她,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他倒觉得挺可爱,想揉揉她头顶的发,确实也这么做了。
袁绮倒被他的小动作怔住,头顶似乎还残留他掌心的温度,他的眼睛直视前方,一手握住方向盘,收回的手按了下喇叭,有一辆车想插道。
他没忘记回答她:“都好看!”
袁绮的脸颊有些发烫,“哦”
了一声,又侧脸往窗外看,心怦怦的,有种思绪在流淌,很甜蜜的感觉,车下了高架,虽是白天,但车窗玻璃仍映出她半张脸,眼波流转,怎么看都像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她真是没救了。
邵杰开车弯到湖南路,这边别墅和花园老洋房居多,他指着一幢道:“这是梁和刘玲购置的别墅!”
袁绮望过去,大门紧阖,墙院很高,又有树木遮挡,看不清是否有人居住,湖南路很短,接驳的是永福路,永福路是一条更小的马路,人少,很安静,路两边都是粗大的梧桐树,天愈来愈冷,枝桠秃了,地面落满金黄的叶子,环卫工人拿着笤帚在清扫,发出沙沙的响声。
邵杰让袁绮注意门牌号码,秦姗的地址是永福路八号,很快便到了一幢花园洋房跟前,他靠边停下,说道:“有事记得打我手机!”
袁绮答应着,拉开车门要下时,邵杰又道:“你办好事打我手机,如果我那边顺利,安福路有一家蜀地辣子鱼,我们一起去吃。”
袁绮笑着点头,目送他驾车离开,越来越远,拐过路口就不见了。
住过的老洋房
老洋房的古美总是不动声色的。
涂了鹅黄漆的外墙有一种沙砾感,没有达到防贼的高度,墙头东倒西歪地插了很多碎玻璃,玻璃似玉般青绿,尖利而温润。乌黑的铁门紧闭,门上的旧春联保存完好,就是褪了红,总体看来,像一幅色彩尚未干透的油画,早上才落过雨。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匆匆走来问她:“永福路八号在哪里?”
她指指那黑门,男人也是一怔,可能没想到就在眼前,说声谢了,伸手就推门,门没锁,他跨进去,袁绮跟在后面,映目是四方空地,一对年轻男女在打羽毛球,再后面是一幢三层楼的白洋房,仿古典式的建筑,两边是房间,嵌着青玻璃的黄窗框,三角形的屋顶用的是筒瓦。当中往外拱的半圆阳台,用四根白石圆柱稳固的托起,斜阳洒照进去,可以隐约看见几盆绿植的影子。
男人去问打羽毛球的女人:“秦姗住在哪个房间?”
女人摇摇头:“不认识!”
并解释:“这里租户很多,你去问杜阿姨,她是房东,应该最清楚。”
指着那四根圆柱子当中的门:“她住在进去左手第一间,没人就去右边到底灶披间,这个点应该在烧晚饭。”
男人便往洋房走,袁绮紧两步叫住他:“你也找秦姗?”
男人看她穿着法院的制服,神情有些吃惊:“你是?”
袁绮出示自己的公务证:“秦姗涉及一起强制执行案,我们也在找她。你是哪位呢?”
男人说:“我姓陆,陆雪峰,秦姗的男朋友!”
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袁绮接过,上面清晰印着wd资讯的公司logo。
说着话,就到了杜阿姨的住处,敲了会门没人搭理,他俩沿走廊往里走,很快闻到一股子煎臭带鱼的味道,到底果然是灶披间,老房子采光不好,灯泡熏满油烟,像颗烂梨子吊着,也不是很明亮,但烧饭已经足够,因为是大家公用的地方,又值饭点,袁绮看里面人影幢幢,索性问在水池边淘米的妇女:“请问杜阿姨在吗?”
那妇女打量她,似乎有所畏惧道:“这里姓杜的阿姨多哩!你到底找哪个?”
陆雪峰插话进来:“这里的房东、一位姓杜的房东!法院的法官要寻她!”
“哦哦!”
她探头朝房间里大喊:“杜阿姨,你快出来,警察找你!”
袁绮暗叹口气,什么时候她变警察了。
一个矮胖的妇女跑出来,看到袁绮就嚷嚷开来:“我是遵法守纪的好市民,天地良心,每日里敬菩萨,从来没做过恶,你们来寻我做啥?”
袁绮吸吸鼻子,原来煎臭带鱼的就是她。
大概是有人炒青菜或烧汤,水和油相撞就是一声炸响,袁绮皱眉道:“我们到门口去讲!”
率先就往外走,待离的远了,没甚吵闹声后,她才止步,开门见山:“我不是警察,是区法院的法官,这是我的公务证,正在办理一件强制执行案,据走访调查,被告人秦姗租住在此地,她的房间在哪里?”
杜阿姨松口气道:“你说的秦姗,她姆妈叫张淑芬,还有个阿妹叫秦洁,是不是?”
袁绮点头:“没错,是她们!”
“哎呀!”
杜阿姨一拍大腿:“你们来晚一步,两周前她们刚刚搬走!”
陆雪峰不相信:“哪能有噶巧的事!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
杜阿姨受不得冤枉,生气道:“小伙子讲话不经头脑,我骗你们有啥好处!我又是信佛的人,信佛的人不打诳语!”
袁绮问:“她们住的房子租出去没?如果没有,可以让我看看么?”
“没问题!”
杜阿姨也是爽快人,先回房取了钥匙,再领他们踩楼梯,话不停:“你们来的也快,再晚两天,就租出去了。租把两个外国人,听讲在这附近工作。”
袁绮随口问:“这里房租一个月多少?”
杜阿姨掩着嘴压低嗓门:“我一般人不告诉!外国人一万五,中国人一万两!”
袁绮被逗笑了:“怎地还两种价格!”
又感叹:“真是贵呀!一般人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