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满让白世波回去收麦子,白世波哪有敢说不的份,在白志满和严兴民掰扯的时候,就把屋里为数不多的东西用块布裹了一个包袱出来。
他一个肩膀背着个褐色的麻布包袱,低头站在房间门口。
白志满最后看了一眼严兴民:“咱们走吧。”
白娇娇将轮椅倒了个个儿,一句废话也没说,在别人眼里,倒显得他们干脆。
“碴!”
三人刚出门,严兴民抓起窗台上搁着的一只陶瓷碗,冲他们扔了过去,陶瓷碗碰在地上就炸了开来,一个碎片划在白世波脚跟上。
夏天白世波穿的还是自个儿编的草鞋,后脚跟没有遮挡,被碎瓷片割出了血。
他忍着痛没说话,攥着包裹的手紧了紧,低头走在爹和妹妹的后面。
“老严,你这事弄得就太难看了吧,人家来拿东西也没有怎么为难你,你冲人家摔摔打打什么?”
铁匠铺的孔铁军早就看严兴民不顺眼了,此刻正是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好时机,他怎么可能放过。
“到底是谁弄得难看?我问心无愧!”
严兴民莽着脸,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孔铁军虽然也会压徒弟出师的时间,希望他们给自己多干几天活,但是也没像严兴民这么过分的。
白世波那老实孩子,要不是先拜在严兴民门下,他非抢着收不可。
他们打铁的,就是一个闷声出力气,现在经济形势在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精巧的技法,严兴民的天赋之说,那都是用来锦上添花的。
外行不懂,铁匠铺的老师傅心知肚明。
以前大家都心照不宣,现在白志满挑破,也没人顾忌了。
白世波回家的事情,甚至闹到了领导那里,严兴民遭到了好一阵审问,工阶还降了一级。
回到家里,白志满才看到白世波脚后跟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知道那是怎么来的,白世波不吭声,他也不管。
“你也不用觉得白瞎了之前的日子,至少咱们去了三年,也没亏什么。”
白志满很久没有对儿女说过软和话,一时间语气有些生硬。
“嗯。”
但是白世波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么大的汉子对家里一点贡献都没有,说出去丢人。
他都这个岁数了,娶媳妇难道要让他大哥贴补吗?
“你一会就去找大队长,就让他把你安排在你哥队里,趁还没下雪多少挣点工分。”
“哎。”
白世波有些沉默,白志满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行了,我去娇娇家给她监工,你今儿就在家里拾掇一下吧。”
白娇娇明白白志满是想给白世波空间,便推着白志满走了:“爹,一会咱们煮苞米吃。”
“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沈衡好不容易攒两个子儿,都让你败光了。”
沈衡盖房子买的砖瓦都是好材料,叫的人也都是十里八乡比较有名的工匠,白志满自己在私下里算过,这钱花的必如流水,白娇娇天天还不知道节省,白志满都害怕两人最后得讨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