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好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说是负责补日用品的服务生。
平时夜里没人敲门,瑞娅本来也没准备立即开门,听到是服务生她才伸手了。方时沧阻止的手还没挡住她,门刚露个缝,外面的人急切地钻进手臂,递来一支麦克风拼命挥舞着:“左小姐!左小姐抱歉打扰一下,我是《女性时尚》的记者!听说您早已被确定是左岸集团继承人?能不能接受我们一个独家专访……”
“还有我来自xx金融栏目……”
闪光灯伴随了几个不同的声音。
瑞娅被吵嚷声吓到了,意识是一片空白,肢体下意识挡了门。
方时沧把那麦克风往外一推,单手将门摔上,砰!锁了。
他拿出手机拨电话:“立刻上来把门外的人弄走。”
瑞娅在原地呆了片刻,跟着方时沧的步伐往里走去,纳闷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都没有在时装秀上公开露面过,怎么会被发现……”
方时沧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你应该知道的,你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人生。”
他开始通电话讲事情,或许是跟助理交代什么,又讲回粤语。瑞娅只能听明白普通话,他说粤语的时候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因为自己的妈妈就极少说白话,但她可以猜出是跟刚才有关的事,方时沧讲了一长串话。
她登时泄了气,好像隐隐察觉到彻底失去了十八岁以前的自由命运。
她耷拉着肩回了里面房间。
等她闷闷地洗完澡出来,方时沧早就结束电话了,却仍然坐在沙发上。
她擦着湿发,顿步:“你还没走?”
“我们的话题还没结束。”
她走过去,尽量拿出严肃表情:“我想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
方时沧坐在那儿,倒了杯水在喝:“你可以把你对我的所有不满说不来,从你离家前开始。”
他惬意坐着,穿线条简洁、剪裁合体的蓝色西服,无褶长裤修饰着轻搭在一起的两条长腿,自然得就好像这是他的房间。
而她穿着纯白色浴袍,情绪像湿发一样凌乱:“好!那你这次听清楚,我——最恨别人觉得我错了。”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俯看,“在法律界限内的一切,我不认为有那么多对错需要区分。从秀场事故开始,我就把你跟高董划分在了一类,我讨厌你们。”
瑞娅记得,小时候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依赖说“也许”
、“有可能”
、“我猜”
这种词汇,跟人沟通不爱说确定的词语,因为确定的语言意味着责任。童年犯过的错会成为一生的规避,直到那成为了心上的一个疤,她才开始踩着这块疤接连不断“犯错”
,永远逾矩,只要不改正,就永远不必承认错误。
何况她认为自己没有错。
长大后伶牙俐齿是另一回事,七岁前根本就笨拙得无法为自己辩解,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错误真是在她自己,直到后来妈妈让她明白了应该如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