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种自以为参悟了某种道理的气场,透露出妥协示好的意思,但还是那样站在高位的姿态——本质上没有改变。
他在琢磨什么,她看不明白。
她当然不明白。
昨晚那本书,方时沧看完了是一回事,消化吸收又是一回事,这还得花点时间。
他只是暂时确定,接下来按书中指示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拉近关系摸清楚另一方的真实心思:对方眼中自己的缺点、优点,对方的意见与认可,以上,弄明白后综合应对做出下一步计划。
可按照这女孩一点就炸的脾气,她怎么可能静下心来跟他坦诚沟通?
方时沧还需要等一个时机。
“我不想再看见你!”
瑞娅好半天只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喊完,她转身就大步走,一不小心,砰,额头撞在了擦得太亮的玻璃门上。
额角顿时发热。
身后的人刚跟来,手臂还没来得及扶住她,受伤已经发生,她蹙眉回头,伸手慌忙阻止:“别!别碰我!”
等他停步,她才揉着吃痛的额角快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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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当方时沧接到那个名叫阿葵的女孩来电,再次去到酒吧接人的时候,他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桌上的女孩借着有朋友陪伴,喝得半醉,晕乎乎抱着酒杯说傻话,还耐心劝他坐下来喝一杯。
她不能再继续醉酒。
麻烦的事情得尽快解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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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中,车路过了一处红树林的海岸。百亩红树林在圆月之夜的海潮中静静矗立,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上,说不清这是水上的森林还是森林下的海。
海面架着一条沿海高速公路,准确分割了夜晚的天与海。
但含糊不清的夜色是无法被准确分隔开的,一如怀里缱绻的热意,暧昧的情愫。
经过西湾,方时沧让助理停了车。
他看一眼醉躺在左边座位的女孩,轻声说:“我自己开车回去。”
助理应声下了车,自己到路的另一侧拦车走了。
剩下的车内,寂静只剩呼吸。
半夜没什么人,在平时总有晨跑、夜跑、散步的人沿这条路前行,深夜却静得只有间歇落叶声。
方时沧转过脸,可见隔一定距离的围栏下就是水上森林与海。
视线再退回来点,触及车窗上仰靠着的女孩,醉得微微泛红的脸逆着月光,甚至,脸颊上一点点纤细绒毛都能被看见。
方时沧不确定这是什么奇怪的睡姿,但确定她这样睡不舒服。
他降下了车窗,手掌垫在她脑后,让她更舒适地枕在那里。夏夜凉爽夜风灌进来,迎面带来水果的香气。
不是水果,是她喝的一种酒。
几分钟前她还时不时嘟囔两句醉话,这会酒意让她犯困,而且折腾累了,就安静了些。
她睁开眼,看看他,又阖上,这样反复了几次。
方时沧坐过去,试探地、小心地伸手拉她进怀里,轻轻调整她的坐姿,让她侧坐在他腿上,把头埋在他左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