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咱提醒你一句,无论先前什么身份,进了这门,以往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这里规矩不多,回头咱再跟你细聊。”
偏房之中,老宦官随意提醒了两句后,随手指了一名女子,皱眉道:
“带沈姑娘去沐浴更衣,再把那身腌臜衣物给咱烧喽,瞧着就晦气。”
沈青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梳理记忆中庞杂的武道经文典籍,对于外界的感知度极低,如同提线木偶,只知道浑浑噩噩的跟着走。
直到有人开始解她身上的囚衣,她才猛然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放眼望去,四壁皆是青石,不远处的木桶内,热水蒸腾着雾气,整间房中都是云雾迷蒙,带着一丝醉人的暖意。
她的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穿着一身荷绿锦缎,挽着云鬓,面容清丽,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
“我自己来就好。”
环顾四周后,沈青低声道了一句,快步走至一旁,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囚衣,同时将那半株断肠草,小心藏入了一旁的整齐叠好的干净衣物中。
这半株断肠草,是她现在唯一的护身杀手锏,不容有失。
“天牢我待过,虱子多,你一人洗不干净的。”
女子并不在意,俯身探手试了试水温后,再度加了一桶热水,而后将沈青推进了浴桶。
“我叫玉真,是花名,以往的名字,用不了了。”
玉真一面梳理着沈青杂乱纠结的丝,一面低声自语:
“我是听着沈太尉的故事长大的,如果不是出了些意外,或许你我早就应该认识了。”
“此前托你大哥的福,我在这里的日子还算顺心,这些年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沈青没有开口,缓缓放松了筋骨,因夜风而起的寒意渐渐散去,通体舒泰。
见她一直不说话,玉真也不在意,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往事。
玉真的父亲,原先官居正三品户部侍郎,最终因贪污受贿之罪被斩,照她所言,她爹只是给人背了黑锅,是断腕求生之举。
入了官场,当了要职,即便你不想贪,也会有人强行把银子塞进你手里,大世如此,随波逐流是常态。
在家破之前,玉真便与沈青的长兄沈阳山相识,有些交情,被打入教坊司后,也受了沈阳山很多照顾,不至于被凌虐折磨的太惨。
戴罪之身被打入此地,等于是入了炼狱,连寻常官妓的地位都比不上,面对往日同僚的妻女,那些高官显贵的兽行反而愈残暴。
半晌后,好不容易捉完虱子,将长打理柔顺,玉真长出了一口气,擦干了手,回身整理衣物。
刚掀开第二层,她便看到了那半株微黄的断肠草。
稍作犹豫,回身看了一眼浴桶中的沈青,玉真将衣物放了回去,抱起一旁的囚衣走向门外。
“衣服你自己穿吧,我在外面等你。”
…………
…………
片刻后,沈青收拾整齐,出了浴房。
玉真看上去心事重重,一言不的带路,左拐右绕,带着沈青来到了院后的一间偏房。
点了灯,铺好床榻,临出门前,玉真终于是忍不住,回头劝了一句:
“不要做傻事,只要能活下去,总会有转机。”
沈青一时感到有些莫名,但还是颔回道:“谢谢你,玉真姐,我很惜命。”
见她的神色不似作伪,玉真方才将信将疑的离去。
玉真刚走不久,门再度被人直接推开。
一袭青衫的赵诺手提包袱,跨入房内,不待沈青开口,便是隔空一道指劲,定住了她的身形。
“得罪了。“
赵诺随口道了一句,略显粗暴的将沈青单手拎起,拖上了床榻,而俯身将手中的包袱打开,其中装满了瓶瓶罐罐,以及几卷白纱。
“放心,我手艺很好,不会让你太疼。”
说话间,他已从怀中取出一柄匕,冰冷的刀锋临身,弹指之间便挑断了沈青贯连手足的四根大筋。
鲜血染红了床单,剧烈的痛楚让沈青不由自主睁大了眼,赵诺的动作并未停止,有条不紊的以白纱擦干净匕,而后翻手一掌,印上了沈青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