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深干了杯中酒,掏出车钥匙,“好的,就停在地下停车场你们电梯单元门口。我车前几天刚做的保养,油箱也是刚加满。”
“知道了,明天回来估计会晚点儿。你去找一个亲子酒店把母女俩安顿好。”
黄则说完后一笑,“其实这些话我不用多说,你一向细心仔细。”
他举起车钥匙,“你心情这麽低落,车辆保养、加油一样不忘。所以,项目在你手上,我其实也不用担心。”
罗深红红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行了,最后一杯了。咱们喝了,你早点回宿舍。”
黄则端起杯,“兄弟,你未来会越来越好,坚信这一点。打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大。”
“感谢大哥!我会坚强起来的。”
罗深一饮而尽。
第二天罗深预订好一家不错的亲子酒店,满心期待等着和女儿的相见。
临近中午,收到了一个黄则的语音信息:“兄弟,我到南京了。先去办点事,然后去接李素和孩子。对了,你这小子是不是惹着谁了?高速上总有辆车跟着我,还别车。不过没什麽事儿,放心吧。”
罗深回複了大哥信息后,心里琢磨自己得罪谁了?他知道大哥开车一向循规蹈矩,礼让三先,所以他才问自己这句。他想了半天也没思路,索性就当做大哥开车遇到了斗气的垃圾人。
下午,罗深又收到黄则的语音信息:“接到她们母子了,现在返程,预计2个半小时到。”
罗深连忙也用语音回複,“好的,大哥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罗深的额头突然冒出了一丝汗,他心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拿起手机本想发个语音,但是想了想,直接给大哥挂了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没人接。罗深坐下来,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估计是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但是他又抑制不住又挂了一次,这次电话铃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了。
“大哥,你们到哪里了?”
罗深急切的问。
“你好!请问你和司机什麽关系?”
手机话筒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们是交警大队,我们在交通事故现场。”
“开车司机是是我朋友,车上坐的是我前妻和女儿。”
罗深结结巴巴的回答,“他们现在怎麽样了?”
“情况不太好,已经上救护车送到医院了。”
电话那边回答。
罗深记下来医院地址,颤抖的手给黄夫人挂电话告诉了一声。就叫车赶去医院。
他赶到医院问诊服务台,随着护士的指引到抢救室门口看到的只是医生摇头叹气的表情,听到的是一句,“我们尽力了,你节哀。”
然后就是有护士过来轻声和他说家属办理手续。
罗深沖进去,看到的是三具蒙着白布的冰冷的床车已经齐刷刷摆放在屋子的角落。他还没去掀起白布,就听见屋外黄夫人和孩子哭喊声,紧接着两人也沖了进来。
罗深已经满脸泪水,和她俩对望了一眼,然后大家用不停抖动的上手掀开了白布。
三人安详的躺在医院的床上,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罗深搂着女儿泣不成声,黄夫人和涵钰也扑在黄则的身上大哭起来,那哭声震颤着每个人的心房,撕心裂肺。
罗深不知道这三天是怎麽度过的,他只记得麻木的被李素的父亲不停的扇耳光,空洞的眼神里面没有一丝反抗的欲望。直到嘴角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旁边护士拉开了老爷子,罗深还是纹丝未动。
黄则追悼会上,罗深满怀愧疚的送别大哥,向家属行礼时他跪倒了黄夫人的面前,哭着说,“嫂子,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害了大哥。”
黄夫人挂满泪痕的脸庞上麻木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罗深,“你道歉再多也没用了,老黄走了。”
大家把罗深半架着离开了追悼会现场。
罗深接连几天去了交警大队问询了肇事司机的情况。他之前掌握的信息,这起交通事故是一辆大货车在黄则的车辆刚下高速时候侧面撞上的。撞车后肇事司机逃逸,经查这辆大货车也是被盗的。也就是说有蓄意造成这起交通事故的可能。
他不由得联想起那个邮件,于是他尝试着回複几次,甚至都暗示对方想要什麽自己可以配合,但都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他让刘全在互联网上追蹤对方邮箱,得到答複是这个邮箱是海外临时注册的,无法追蹤。罗深知道刘全的技术和能力,他都没办法那可能真的没希望了。但是他还是把这件事告知公安部门,相关部门也进行了立案调查,但是还没有结果。
罗深抑郁了,他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抑郁评估很不理想。负责评估面诊的医生和他说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会积重难返,给他开了抗抑郁药。
有些突发事件给人带来的沖击影响是会刻进潜意识的,一向睡眠很好的罗深也总是在半夜里突然清醒,然后再也无法睡去。终于在淩晨十分他又闭上眼睛
恍惚间,大哥的身影就在他面前,“兄弟,事情发生了在自责有用麽?”
“大哥,若果我知道这样不会让你去的。”
罗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滑落。
“这就是命,”
黄则叹了口气,“以后多照顾你嫂子和涵钰吧。”
然后他又看着罗深说,“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加强大。”
“大哥,大哥,”
罗深惊醒,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向前抓着虚空,才知道自己是南柯一梦。
“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
罗深想起大哥的这句话,决心不向命运屈服。他开始锻炼、参加当地的登山团、戒断了最喜欢的甜食。初期是痛苦的,锻炼初期刚做几个俯卧撑就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引体向上更是一个都拉不上去。罗深很享受这种痛苦,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自虐的倾向。不过每次锻炼后,他也总有种释然的放松带来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