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脾气地妥协道:“那我现在想休息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床边两个男人都朝着彼此看过去,许久过去,谁都没动。
虞问春说:“请南宫少主先行一步,我还有些话要和阿雪说。”
南宫铎审视着他,“为什么是你留下来,为什么我非得走?”
虞问春正声说道:“人太多,会吵到阿雪休息。”
“要走一起走,我不放心将你独自留在这里。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南宫铎说着,就要伸手抓虞问春的衣服将他强行带走。
虞问春皱着眉头躲开,“我行事坦荡,即便留下来,也不过是说些师门中发生的事情,不怕被瞧见听见,你若是留下来,就说不准要做什么了。我又怎会像你一样。”
南宫铎的脸顿时红起来,握紧了拳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在这种关头主动勾引他吗!”
慕朝雪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张着嘴困惑又茫然地看向他。
南宫铎面红耳赤瞥他一眼,“而且你看他这副样子,就算我使劲浑身解数,他也未必上钩吧!”
说完就飞快地转身跑出去了。
慕朝雪的疑惑目光一直跟随在他离开的背影上,直到什么也瞧不见,才重新回到虞问春这里。
他很谦虚地求问大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胡言乱语起来。
虞问春问他:“阿雪在云影山庄的六年,南宫家待你如何?”
“自然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那南宫铎呢?他好像格外关心你。得知你受伤,连家都没回,马不停蹄就赶来承澜宗。”
慕朝雪很肯定地说:“我和南宫铎不怎么熟,也就最近半年见得多些,他有一段时间特别闲,每天过来找我瞎聊天。我怀疑他是在躲老庄主给他派的活,这次赶来承澜宗,想必也是如此。”
虞问春沉默了很久,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对的时候,虞问春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南宫老庄主年纪渐长心力不支,早已有意让南宫铎接管山庄,但他是不愿受束缚的性子。”
慕朝雪也跟着点点头,心想二人虽不对付,但没想到虞问春还挺了解对方的性情的。
虞问春深深看他一眼,做出定夺:“所以他是看中了你那里不会有人贸然打搅,所以才躲去你那里。”
慕朝雪连连说:“没错,就是这样。”
虞问春迅速岔开话题:“好了,我们不说他了。还是说禹城的事吧。”
提到这个名字,慕朝雪心中泛起难以言说的滋味,垂着眼不知该说什么。
虞问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更是警铃大作,隐隐有些嫉恨。
但是面对那样一张落寞又可怜的脸,虞问春难以做出任何除了包容之外的反应。
“他虽然是救了你,但是你也不必为了他的死而自责,如果当时小师弟,最终你还是会被他害死在那里。要我说,他不是因为救你而死,他是自己害死了自己。如果不是试图控制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力量,也就不会遭到反噬。他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阿雪,我们不必对坏人感到歉疚或者惋惜,以及其他的感情。”
虞问春的语速比平时快,似乎急于说服他相信这个说法,而不是沉浸在对一个死人的缅怀之中。
慕朝雪的余光瞧见他向自己靠近过来时那一瘸一拐的左腿,华长老说这条腿很可能一直无法恢复正常。
如果落下一生的腿疾,这对一个外貌俊秀年轻有为的修士来说,是一辈子无法和解的,会变成一根扎在心中永远拔不出的刺。
这一次都是因为柳倾绝。
“可是这样一个坏人,却为了救我死了,是不是表示,我是一个比他还要坏的坏人。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们关于柳倾绝的异常,你们就不会毫无戒备,事情说不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慕朝雪轻轻地说着,仿佛自言自语。
虞问春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问他:“告诉我们?你要怎么在被下了禁制的情况下早一点告诉我们?只怕刚开口说出第一个字,便会暴毙。”
那是柳倾绝第一次在他身上施下禁咒,和慕朝雪猜想得差不多,触犯的结果是暴毙。这么一看,柳倾绝死前对他的做法尚且算是善良了?
他没什么头绪地含糊回答:“我会想办法。”
虞问春忍不住揉他的脑袋,温声劝慰:“不要再想他的事了,包括掌门在内,每一个都比你强大许多,你刚回承澜宗就接连遇到意外,是我们该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开‘缚心’,师兄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陷入那样两难的境地。你只需要安心养好身体,睡个好觉。”
慕朝雪对于这样的劝慰很是受用,尤其是最后一句祝福。
虞问春也很喜欢他现在这副乖乖让自己摸脑袋的模样,又说:“等你精神再好些,宗门里还会有其他人过来问当日的具体情形,你将当日的事再说一遍,我自会转告他们,免得他们又频繁叨扰你。”
慕朝雪反问:“具体情形师弟那日不是都告知你们了吗。难道还有哪里不对劲?”
“你虽然没有师弟修为,但是或许有不同的发现。”
虞问春将掌门等人的疑虑说出来,“必然有另外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造成了沼泽的失控,师弟也是因为找到它的命脉所在才得以将它斩灭,否则当日承澜宗定会死伤无数。仅凭它本身是无法在短短数日成长到那种地步的。”
慕朝雪被这么一提醒,确实想起来当时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那种阴冷黏腻的目光如同有实质一般游走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