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和几个老姐妹去河边摘水田芥,这种野菜鲜嫩,煮汤清炒都好吃,很受这一带人的喜爱。
邱海棠专挑嫩的采,采完回来途中又和老姐妹一起去赶了趟水鸭子,到家后天色已经快擦黑了。
“小驯,今晚再炒盘这个吧。”
邱海棠把菜篮子一放,出门喂鸡鸭去了。
梁驯读过不少食单,各地食谱以及食医相关的书。前不久看的一本食物如何致病害人的书,里面说,这种野生野长的菜要特别注意认真洗净,尤其是河边的野菜、河里的田螺,否则可能导致腹大如鼓、疼痛难忍。
眼力好的年轻后生,淘洗过一遍后能看到盆底仍在动的小虫。但大多数村人也许不会多加留意。
梁驯把菜倒在大而深的盆中,再洒上一小把盐,放一边浸泡。
把其他的菜都烧完,擦干净灶台,再把明日早饭要用到的食材、柴准备好,水田芥也浸泡得差不多了。
足足洗上五六遍,确定洗净后梁驯才开始烧。
今晚做了酸辣土豆丝、水田芥肉片汤、肉沫茄子和凉拌黄瓜。
程溪和梁驯如今明了彼此心意,吃饭时虽和往常一样不怎么交谈,但偷看对方的举动明显多了。
不对视,只是时不时地目光落到对方身上。
连邱海棠都感受到了,不过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她并不多问。
吃完饭,程溪亦步亦趋跟在梁驯身后,刚踏进厨房门槛就踩了梁驯脚后跟一下。
梁驯忍俊不禁,转身看他,“跟进来做什么?”
程溪仰头,“我背完了。”
“这么厉害。”
梁驯眉眼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他浓眉利眼,眼瞳沉黑如墨,不带表情看人时显得很凶,板着脸更盛,是以温柔起来的样子像是冰河融化一般。
程溪看着他的神情,心道:今日的梁夫子很不一样,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而这开心,是因为他。
意识到这点,程溪感觉心里的蝴蝶又在欢欣喜悦地跳舞了,蝴蝶的体型似乎变大了,颜色也斑斓了一些。
因为以前蝴蝶跳舞,他只会感到胸腔里的跳动更快。而现在蝴蝶跳舞,他整个人都如同徜徉云端,有些晕乎乎。
梁驯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把脏碗放下,一边洗一边道,“背来听听。”
程溪坐到灶膛前的小凳子上,胸有成竹,“嗯。”
程溪应完,正要张口背,才猛地意识到,他忘了第一句!
遭了遭了。明明吃饭前已经背得很熟!
程溪的脸逐渐涨红,脑子里后三句都能想起来,但第一句就是死活没印象。
明明以前也有想不起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今夜的自己格外恼怒一些。
程溪抛开这个问题。转身,用后脑勺对着梁驯,闭眼仔细回想。
梁驯久久没等到他说话,直起身抬眸看过去,无声笑了,并不催促,继续洗碗。
窗外夜沉如水,初夏的晚风格外舒服,村里不少人吃完饭在院子里坐着唠嗑。
梁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