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娘,祝翠英。
祝翠英一看见程溪,胖胖的身躯顿时变得灵活,三两下就窜到程溪跟前。
“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要过年了不知道回去看看我和你爹!”
说完怒狠狠地瞪着程溪。
没等程溪开口,邱海棠道,“小溪我花钱买了,是我家的人,和你家已经没关系了!你我两家都盖了手印的,两村村长做的见证。咋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祝翠英后面跟了一个年轻妇人,是程溪的二嫂,闻言也觉理亏,伸手拉了拉祝翠英。
祝翠英撇开她的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程溪道,“他是我生的种,是从我身上掉的肉,我叫他回去过个年怎么了?”
“过年?你是想他给你送钱吧?”
邱海棠才不吃她这套。
邱海棠眼底尽是鄙夷,程溪更觉无地自容。
“老娘才不稀罕你家臭钱!”
祝翠英瞥了眼邱海棠,气势明显弱了些。
邱海棠翻了个白眼,“哟,是吗?那把三两银子退回来。”
寻常穷苦人家二两银子便可买到人了,这程家爹娘条件和别人差不多,倒是比谁都贪心。要不是当初梁驯指明了要程家,邱海棠才不多花一两银呢,农村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挣得了一两。
程溪暗自思忖着,祝翠英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腕,“小五,你这婆婆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走,跟娘回家。”
手腕被桎梏得紧紧的,很疼。程溪使劲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
祝翠英愕然,这从小捏到大的软柿子竟然会拒绝人了。
“我不和你们回去。”
程溪坚决道,“你把我卖了的时候,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我养你十九年,十九年啊!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祝翠英怒目而视。
程溪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把目光下移,落到祝翠英拉他的手上,“我从八岁起就开始下田干活、洗衣服做饭……太多了,这些事哥哥们很少做。而且他们冬天盖的被子比我厚、穿的袄子和鞋比我的暖和,你和爹没衣服穿也给他们买,你还给他们做鞋。”
“我穿他们往年的旧衣服旧鞋,寒冬腊月还要去河边洗衣洗菜、挑水,每年手脚、耳朵都长冻疮,一直到来年夏天冻疮才好,有一年我还以为我耳朵要冻掉了。而哥哥他们从来不会长冻疮。”
“每次家里有了好吃的,比如母鸡下了蛋,你都是给他们吃。你从不打骂哥哥他们,只要气不顺就打骂我和六妹……”
程溪微微叹了口气,太多了,他懒得再一一细数,“你这次卖我也是为了拿钱给二哥盖新房、给四哥娶媳妇。我是你生的,但你从未把我当亲儿子养,如今我也不想认你了。”
祝翠英边听他说话边看着他身上的新棉袄,脸上越发狰狞,右手抬高正要扇下来。
“啊!杀人了!!”
不等祝翠英巴掌落下,她凄厉的吼声先响了起来,原来是她扇巴掌的那只手被人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