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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有一种叫双盘吸虫的寄生虫,寄生在蜗牛体内,靠吸取蜗牛的营养生长。到需要繁殖时,双盘吸虫会涌入蜗牛眼柄,使其突出、膨大,形成色彩鲜艳跃动的“显眼包”
。它们还控制蜗牛,一改其行动缓慢、昼伏夜出的习惯,让蜗牛大白天快活跃地爬到叶尖树梢,在鸟儿面前招摇过市,以便被吃掉,从而完成自己在鸟体内的繁殖。双盘吸虫借鸟把自己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虫卵通过鸟的粪便回到地面,继续寄生在更远地方的蜗牛体内。
双盘吸虫借助蜗牛和鸟实现了自身在更大范围内的传播、繁衍,而这过程中的蜗牛呢?它只是被操控的傀儡,被利用的宿主,行尸走肉般做着损害自身利益和生命的事。它们被称为“僵尸蜗牛”
。大部分僵尸蜗牛在被吃掉前,早已因过度运动和被寄生消耗到濒死状态,只是不断在眼柄活跃闪动的双盘吸虫让它看起来好像还活着。在此过程中,蜗牛能否感知到自己被操控呢?想来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它们只会更纠结、更折磨、因无法改变结局的无力而更绝望吧。从这个角度来看,简单无知的蜗牛会比有认知的人类好过一点。
有些思想就如同寄生在头脑里的吸虫,不触及它们时相安无事,我们也很难判断哪些念头是有益的,哪些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要了我们的命。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没现那些要命的吸虫;有的人意识到吸虫的存在时已岌岌可危;也有人早早现,却束手就擒,坐以待毙。驱虫,是个折磨而痛苦的过程。所幸,生而为人,比起蜗牛,我们还有“驱虫”
这一选择。
父母都是勤俭节约的人,有点什么头疼脑热,不是靠自己硬撑过去,就是到药店买点药或者弄点偏方。他们觉得医生都是乱开检查、乱开药、故意吓唬病人的主,就为了挣病人兜里的钱。父亲无痛尿血一直偷偷瞒着所有人,过了大半年被母亲现后还不让母亲对我说。又过了几个月,母亲见症状没有缓解,忍不住才告诉我。我咨询专业人士,现情况不对,赶紧把父亲押到省城大医院检查,结果:癌症晚期。知道结果后,母亲觉得天都塌了,然后喋喋不休责怪父亲不早点上医院检查,父亲则瞬间石化,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暗淡下去。所幸,手术成功,病灶部分全部切除。医生嘱咐之后每隔几个月要复查。术后一年内的复查在我的监督下不打折扣地按医嘱完成,无异常。之后的复查便被他们“身体没异常没必要”
、“检查做多了也不好”
、“刚做了社区体检”
等等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讳疾忌医的状态和手术前一模一样。六年后,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父亲腿疼到无法单独站立,找他相熟的“赤脚郎中”
开中药敷贴了近一个月也没见好转,母亲才告诉我情况,而此时距他第一次出现疼痛的症状已有四五个月了。我赶回老家再次把父亲带到省城大医院检查,结果:癌细胞转移了。我常想如果按时定期复查,或者早点现转移早点做放化疗,即使改变不了结局,可能父亲能多活些时候。只是对他而言,在那个状态活得久,却不一定是件好事。也算如他所愿了。
癌细胞转移到肺部引起咳嗽,母亲对“痨病”
的概念根深蒂固,便把父亲用的碗筷、水杯全与我们分开来。无论我如何向她解释“父亲得的不是肺癌、不是肺痨,只是癌细胞转移到了肺。咳嗽是由呼吸道刺激引起,不是由病毒引起,这种咳嗽不传播病毒。且癌细胞是人自身异常生长的细胞,不传染!”
都无济于事,父亲的每一声咳嗽都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坚持要泾渭分明地区隔。我有意无意地拿错碗筷、不介意吃父亲吃过的东西,便会遭到严厉的斥责。我反抗,不断向他们科普癌症不传染的理论,却看见自责的父亲低着头,压抑着被嫌弃的委屈,犹豫又怯生生地说:“还是分开吧……对你们好,以防万一……说不好有个万一呢……”
癌细胞骨转移,父亲身上多处疼痛,就这样,母亲挤着也要跟他一起挤在一张小床上睡。父亲过世后,父亲的衣服鞋袜烧的烧、扔的扔、送人的送人,一件不留,她再也没在他住过的房里睡过。无论我如何诱导,她都坚持不去,问她理由,她嘴上不说,眼里透出的尽是忌讳和怕。几十年的夫妻之间没有爱吗?我不信。可走到人生的尽头,情分竟也如此而已。
可见,真实的人生里,“相信”
的力量远大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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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永远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曾经啊,曾经年轻的我们,总是不断向外界寻求答案,让别人告诉自己:我是怎样的人,要往哪里去,会有怎样的人生,于是沉迷于各种心理测试、星座、占卜。即使不信,也要听听。那个“老虎、孔雀、猴子、大象和狗”
的测试,我如今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排序,人生经历中真实的人生选择告诉我:这些动物和它代表的“父母、子女、爱情、事业和金钱”
那些选项没有一毛钱关联。成熟的人能清楚地告诉别人:我是谁,我要什么,将有怎样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告诉”
自己。
后来得知,宋鹏飞作为艾滋病携带者的身份被披露,并不是自愿的。他们搬去bJ住,除了方便治疗,还为了向医院和披露他个人信息的媒体维权打官司。导致宋被传染的“源头”
找到了,他去bJ向宋表达歉意并获得了原谅,那是另一个无名的“宋鹏飞”
,是像他一样的另一个受害者。几年后,宋鹏飞主持的aIds公益组织也遭遇经营困难。这一系列讯息,有人看到世事和人性的复杂,以及生而为人的艰难,有人愿意相信人世的美好。
你愿意相信什么?
这许多年过去了,宋鹏飞,你还在吗?愿你获得了你曾经期待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