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钢铁般的汉子拼命的扇着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
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都是他的手掌印,他粗糙的大手死死的捂住脸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也不想的,简老师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这样做我娃就没有钱读大学,我总不能让他跟我一样一直待在这山沟沟里吧!”
陆远洲吃着沙糖桔的动作一顿,他好像,明白男人为什么要砍掉果树的原因了。
赵成刚的父亲佝偻着脊背,怀里抱着已经成熟的沙糖桔走到简宁的面前,带着几分歉意,“简老师你吃我家的沙糖桔,可甜了。”
简宁没说话,却接下了老人递过来的沙糖桔。
“现在沙糖桔的价格是多少?”
陆远洲看似随意的开口。
“零售五元一斤,收购的话是三块五一斤,但我们这偏远,运输困难,大多收购商都不愿意收购,就算是我们自己拉出去买,也无法保证新鲜和时效,成本大于利润便会亏本。”
村子里沙糖桔的情况简宁几乎脱口而出,颓废的村长很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几乎同时他又失落的低下头叹气。
总是这样,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面对这一切。
“那你们为什么不尝试自己卖?现在电商如此发达几乎就没有快递到不了的地方,你们这的沙糖桔可以尝试一下。”
陆远洲脑海中的知识在一瞬间迅速浮现在眼前,他几乎想到了一整套的销售办法。
大力宣传,打开买家的大门,吃的越好回头客就越多。
陆远洲挠了一下头发,没有信号这件事真的很难办啊。
村长摇头,“村子里年轻人很少,你说的那种我们不会,而且人手很少,恐怕做不到……”
陆远洲看向始终很平静的简宁,满脸疑问,“简老师你好歹也是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懂那么多知识,连电商经营这种事你都没想到的吗?”
那些知识说的头头是道,到了这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算想到了又怎么样。”
简宁指着远处那几乎无法跨越的大山,“没有人脉,没有经验,难道就凭你一句话便能成功吗?你是大少爷,有试错的成本,但是他们有吗?”
简宁不知道赵成刚做出砍树这个举动花费了多少的勇气。
他或许也在午夜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只为了对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学费,只为了能让孩子远离这里。
被否定的陆远洲第一时间为自己反驳。
“怎么就没有人脉了,难道我不是人脉吗?”
简宁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太多,几乎一瞬间陆远洲就从树干上跳了起来,“姓简的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是不是,我一定会让这些沙糖桔卖出去的,还会卖高价,我们走着瞧!”
陆远洲气鼓鼓的把橘子皮摔在地上,走到村长身边。
“吴叔走我们去商量一下电商的细节,我势必要让某些人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村长看了一眼淡淡没什么反应的简宁,跟着陆远洲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赵成刚才垂头丧气的来到简宁面前,低头说了声对不起。
简宁的眼尾不知何时已经变红,他满脸心疼的望着那些被放倒的果树,但他却安慰的拍拍赵成刚的肩膀。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本来就蛮希望你们发家致富的,既然沙糖桔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能走通的路,相信他也很愿意看到你做出这个决定来的。”
简宁掰了一瓣沙糖桔放在嘴里,“骗人,明明是酸的。”
向阳村的村委会要比村子整洁一些,面积不大的院子上是水泥地面,两旁是开垦的耕地,种植了一些常见的蔬菜,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跪在地上薅着杂草。
他的衣服上满是补丁,垂在身侧色手臂呈现不同于常人的扭曲,见到村长和陆远洲的到来声音沙哑地打了声招呼。
村长给陆远洲介绍这位老人,叫什么名字陆远洲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是一位残疾人,平时帮忙给村委会看门,村委会给他发点工资。
村委会的屋子也就是比简宁的房子整洁那么一点,因为东西比较少看起来空荡荡的,铁皮文件柜里装的全是文件。
陆远洲的视线从墙上的为人民服务上转移到旁边的学习党跟党走,村长用搪瓷缸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零上二三十度的天气让他喝热水怕不是想烫死他。
陆远洲把搪瓷缸放在一旁,翘起二郎腿,动作间满是从容自信,“说说你们村子的情况吧,或许我可以给你们想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村长叹了一口气,跟他提起向阳村的情况。
向阳村一共四个村组,一共七百六十九户,其中六十岁以上老人有三百二十四人,超过八十岁的有七十四人,拥有最低生活保障金的只有四十二人,每人每月只有二百八十七元。
因为现在农村情况不是很理想,大部分的年轻人都选择离开村子去外地寻找生活的希望,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和孩童。
“如果陆先生说的电商真的可以的话,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我们这里,那些离开家的年轻人也会回来,我们村子也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陆远洲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在手上转笔玩,听到村长的话停下了转笔的动作,脸上也露出几分凝重。
“按照你说的,那没有最低生活保障金的其他老人没有能力外出打工,那他们的收入来源是什么?”
“土地。”
村长混浊的眼睛展现了几分对未来的希望,“只要有土地,那就有活下去的可能,土地不会抛弃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