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奚微这种没正经交过朋友的人去经营一段正经的友情,很不现实。他根本也不知道友情应该是什么味儿。
他自我惯了,只喜欢单方面接受,或者给予。任何一种需要跟别人共同经营的感情,他都不了解,不擅长。
算了。奚微心想,左右不过一句顺其自然。钟慎显然也是没朋友的人,他们两个的性格天差地别,最后竟然殊途同归,成了彼此唯一能交心的同类。
如果这算是交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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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之前不仅要忙工作,奚微家里也有一堆事情。
他一回家,第一个话题必然是问他什么时候能答应结婚,之前谈好的那位联姻对象还在等他的消息呢。
奚微草草应付几句,没想到的是,他爷爷不知从哪儿听说钟慎受伤的事,竟然问他:“你那个相好的出什么事了?听说意外掉水里?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
奚微不知道怎么解释,敷衍道,“一言难尽,不说这个吧。”
奚运成不悦道:“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你想说什么?”
奚微很有脾气:“我想说的您又不爱听,您就让我自生自灭,别管算了。”
老爷子脸色铁青,猛地一撂筷子:“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无论如何,一个月内把婚事给我定下来!”
“……”
奚微的爸妈插不上话,姑妈同情地投来一眼,用表情暗示他:“看,你迟早也得找一个凑合过日子的人。”
奚微心气不顺,这顿又没吃饱。不记得从哪年开始,他回家就吃不饱饭,因此家也没了家的味道,更像一个烦恼之所。
最近的烦恼未免也太多。奚微开车回明湖的时候突然觉得,无论公事私事,家里家外,好像没一方面顺心的。
春节就在这种不太愉快的气氛里过完了。
期间奚微去了两次医院。
一次是刚跟家里吵完架,没地方泄可能是出于从前不高兴就对钟慎泄的旧习,他没提前打招呼,突然来到医院,然后沉着脸坐到钟慎的病床前,一声不响,只那样坐着。
钟慎有点忐忑:“你怎么了?”
奚微说:“没怎么,我静一会儿。”
“……”
他不想倾诉,钟慎也不便问,默默僵持到他离开,两人也什么都没说。
第二次是大年初一,他给钟慎带了点吃的。任谁在医院过年情绪都不会太好,但奚微在家里过得红火热闹,心情却也没比钟慎好到哪里去。
钟慎离出院不远了,手臂上石膏已经拆掉,能自如地玩手机、看一些书。
奚微来的时候,他正在翻上回奚微送的一本小说,病房窗户敞开一小半,半冷不热的风徐徐吹进来,花瓶里插着一束清新的百合,是沉闷之中唯一的点缀。
奚微进门解开大衣领口,冷郁的面容上一层寒霜,习惯性坐到床前的椅子上,看了钟慎一眼。
他自然是说不出什么“新年快乐”
之类的拜年客套话,也没那个心情,甚至都没给钟慎打招呼的机会,开门见山,一语惊人:“我可能要结婚了。”
钟慎愣了下,表情像是没对上频道,书籍从手里滑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