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芊芊毫不示弱,“我同意。”
刘里正没想到两方就这事上达成一致了,竟真要去报官。
天爷啊,他虽为里正,可和县老爷见面机会并不多,这家长里短的小事去麻烦县老爷,不知会不会引起大人的不满啊。
这会子,看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已经把老屋外团团围住,抻着脖子想听清楚两方在说什么,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真去报官啊,这到底谁说的是实话啊?”
“我看是聂老太太,什么去镇上救治个人就能给银钱啊,这天上掉了大馅饼啊。”
“你信聂老太太说的话?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她那个老刁婆子,嘴里哪有一句实话。”
“聂老太太是爱扯谎,可你相信去镇上溜达一圈就能搭救个人,赚一两银子,那老子今年还种什么地,就去镇子上溜达去了。”
“那倒是,这次估计真是聂芊芊偷了钱哦。”
“芊芊这丫头平日里见人都不多说几句话的,没想到遇事是个厉害角色。”
“啥厉害角色啊,被逼的呗,她和刘燕过的啥日子啊,受了伤连口红糖水都不给喝,所以偷钱跑出来。”
“聂太太只宠着她那个大孙子。”
“谁说不是呢,自从文业那孩子考上秀才,她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啧啧,谁叫人家孙子有出息呢。”
聂老太太听着四邻的议论,这些个无知的长舌妇,就是嫉妒她有个会读书的好大孙,等大孙来日做了官,她们都得跪着见她。
不过让她心里舒坦些的是,他们还真都相信了是聂芊芊偷了家里的钱,若不是她把藏起来的家底翻出来数了又数,确认数额没错,她也会怀疑聂芊芊偷了她的钱的。
刘燕听着村里人的议论,脸色更惨白了,低声道:“不会的,芊芊没有偷钱,她之前就亲口和我说过,这钱是她救人得来的。”
一个矮小的妇人啧啧道:“燕啊,不是姐说你,这丫头定是偷了钱都没告诉你的,你也相信她说的话啊。”
矮小妇人叫王大娟,嫁的人家也姓王,是村子里有名的长舌妇,村里人都叫她大嘴娟。
刘燕这次声音大了些,“我信,我信,我咋能不信,她不会骗我!”
聂芊芊听了心里暖暖的,能够无条件相信你的人只有你的家人。
聂芊芊:“娘,不需要和他们解释,明日去了公堂自然有大人来断案。”
王大娟撇了撇嘴,“那句话咋说的来着,不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哼。”
聂老太太颤悠着身子,转向围观的村民们,摸着眼泪,“大家伙都看到了,二壮背上正是聂芊芊刚才用刀划伤的,我老太太命苦有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孙女,就这样对待长辈啊,我这儿子,风雨来雨里去出力干活就为了这个家,一切都是为了芊芊这孩子,可这孩子呢,白眼狼啊!”
村民们来的比聂芊芊晚一些,没有看到前面两伙人冲突,这下听聂老太太一说,一下子炸开了锅,“芊芊丫头敢打二壮?”
“撞邪了吧,还敢动刀呢?”
“再怎么说也是养大自己的爹,怎么能和自己爹动手呢。”
“燕,姐得和你说道说道,你怎么教的孩子?”
聂二壮听着村民们都站在他这边,背脊挺的更直了些,对着刘燕狠狠骂道:“听听大家伙怎么说的,你教的是什么孩子,竟给老子丢人,这种丫头当时生出来就该淹死!”
刘燕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忍不住的掉眼泪。
聂芊芊拉住了刘燕的手,用力的握了握给她力量,悲戚的对着众人道:“祖母说,我爹风里雨里的出力,可这打工赚来的银钱不都拿去供聂文业读书了,何曾用到我们母女身上,我命悬一线之时,连碗红糖水都没有,这还叫一切为了我?在他心里我这个闺女从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和我娘在这个家过得是最下等的日子,他聂二壮动则打骂,何曾把我和我娘当亲人。”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各位叔叔婶婶们,若我不是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拼死也要撕破脸从聂家搬出来,谁不想要个温暖的家,想要父慈子孝,可父若不慈,子就不必孝了,我聂芊芊没什么文化,只认个死理,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对我不仁,我对谁不义。”
聂芊芊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没有声嘶力竭,却是如泣如诉。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