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棠这才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是。”
秋桑应声,带着人退下,小厅内瞬间只剩宋枕棠和萧琢两人,诡异地沉默下来。
萧琢看着宋枕棠几乎要蹙成一团的秀眉,放下手中的茶盏,拱手行礼道:“参见公主。”
宋枕棠不知该用何种语气同他说话,许久才开口,“竟然是你,你是萧琢?”
“是。”
萧琢一派坦然,“上次见面时,臣初回京,又急着进宫面圣,若有冒犯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宋枕棠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萧琢,一时间心底涌上来许多疑问,如找不到头绪的乱线缠绕在心头,她抿了抿唇,先捡着自己最想知道的问:“当日中和大街那般热闹,百姓们都在迎候你回京,你怎么会在那里?”
萧琢道:“臣一向不喜排场,当日在游街队伍里的是两位副将。”
这怎么可能?宋枕棠拧起眉,骑马游街是皇帝赏下的恩典,怎能说不去就不去,她直觉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但那是萧琢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他们虽已成亲,但说到底也只是陌生人罢了。
宋枕棠走到离萧琢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颔首示意仍在拘礼的萧琢,说:“将军起身吧。”
她的语气平和,姿态也端庄,衬着今日华贵的装扮,赞一句凤仪万千也不为过。与当日穿男装带抹额的模样大相径庭。
萧琢下意识扫一眼她的手腕,但被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收回视线,主动提起弦月等人,“听说公主把弦月几人送到了盈风阁,是她们伺候的不好?”
能跟着他八年,看来是有些情分,她这才刚把人退回去,就上门来问了。宋枕棠无意戳破,只道:“我不习惯外人伺候,宫里带出来的人够用了。”
实际上弦月等人是萧琢专门挑来服侍宋枕棠的,但她既然不喜,萧琢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他方才从院中走过,少说见到了七八个婢女,有这么多人伺候着,想来也不需要弦月她们了。
他并不知道,在宫里时,光是伺候宋枕棠梳洗的就有八个人了。
宋枕棠一向骄矜,即便嫁进了将军府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纵然不能和从前相比,也要过得自在些。
昨晚几乎想了一夜,此时她十分直白地开口,“萧将军,你该知道,我们虽已拜堂成亲,实际上与陌生人无异。这桩仓促的婚事,说白了只是一场政治联姻。”
萧琢并不意外她这么说,“是。”
宋枕棠不算委婉,“好在这将军府够大,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并非一定要住在一起。”
萧琢神色不变,“公主的意思是,你我分院而居?”
宋枕棠以为他不愿意,许诺道:“将军放心,按照本朝规矩,出降的公主只用在夫家住一年就能搬到自己的公主府去。所以,你我其实只用相处一年而已。”
“自然,我也不会插手你房里的事,只要不传出府门闹到父皇面前就行。毕竟你们萧家三代单传,没道理因为我断了香火。”
“但有一点,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必须记在我的名下。除此之外,我不会干涉。”
这才成婚第一天,就已经替他想到几年后了。这么急着划分界限,萧琢不禁想到当日在巷子遇见时,跟在宋枕棠身边的那个年轻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