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夢到那個人又出現了,夢到了那個人的臉變成了許江沉,然後許江沉又突然渾身是血,接著就是他又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他下意識找許江沉,然而許江沉早就上班去了,許念也被司機送去學校。
他獨自緩了很久才從惶恐中回過神來。
有段時間沒去看爺爺了,章煬索性起床洗漱,然後給許江沉發了個信息就開車去章老爺子住的地方了。
老爺子住在鄉下,一棟兩層小洋樓,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花草草,還有一個魚缸,他到的時候老爺子正給花澆水呢。
「章煬來了啊,來看看爺爺養的花怎麼樣,是不是特別漂亮?」
章煬給老爺子買了點滋補的藥品,照顧老爺子的阿姨過來提走他手裡的東西。
「爺爺,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爺爺好得很,你跟江沉別天天瞎操心,你們過你們的,我外孫女呢,怎麼沒帶來?我都多久沒見她了,都要記不得她長什麼樣子了。」
章煬說:「她上學。」
「這樣啊,下次她放假你給她帶過來玩兩天。」
章老爺子身體從幾年前就開始不好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好轉,身體骨不如從前硬朗。
章煬應了聲,他失蹤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想必那段時間章老爺子不眠不休的找他,也是那時候身體垮了的。
他對老爺子挺愧疚。
老爺子留他在在這裡吃了晚飯,吃飯的時候,老爺子問他和許江沉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章煬給老爺子夾了塊肉。
確實挺好,至少某方面有了個大跨步。
「你們過得好就行。」老爺子像是回憶到了什麼,嘆了口氣說,「江沉是好孩子,也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你不見的那段時間,我身體不好,公司跟c市他天天兩頭跑,人都累的瘦沒型了。」
章煬嚼著嘴裡的食物,跟著老爺子的話想到了過去。
老爺子繼續自顧自說:「有次他腦袋上還受了傷,這兒,破了那麼大個口子用繃帶貼著。」老爺子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頭,「剛從c市飛回來就來醫院看我,那個時候你還是沒有消息,許江沉不愛表達,但他什麼都放在行動上,爺爺找不到你都快要放棄了,當時誰都認為你遇到了危險,只有他還在堅持不懈的找你。。。。。。」
他有些走神,驀地聽到老爺子說許江沉頭受過傷。
「你說他哪兒受過傷?」章煬突然問道。
爺爺不明所以說,「額頭啊,靠近發縫的地方,許江沉說是不小心磕的,怎麼了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章煬莫名就想到了那天晚上他用淋浴頭打傷的那個人。
他記得當時打傷那人的地方也是頭部,他仔細問了爺爺許江沉受傷的時間段,剛好和他被囚禁的時間線大差不差吻合,怎麼會這麼巧,許江沉也傷到了頭。
好像有什麼細思極恐、昭然若揭的東西突然間串聯起來了。
章煬脊背不由得一陣發涼。
然後他猛地甩了甩頭,把荒誕的想法從腦子裡甩了出去。
他怎麼能把許江沉和那個人聯想到一起。
忘記怎麼從爺爺那裡回來的了,一路上他都魂不守舍,總是在回想過去的種種細節。
他回了家裡,許江沉剛把許念哄睡著,兩人視線相對,章煬不太自然的看著許江沉,許江沉讓他去洗澡,章煬就迷迷瞪瞪聽著他的話去洗了。
許江沉問他爺爺身體怎麼樣,章煬神遊太空,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大概是許江沉今天有點累了,沒一會章煬便聽到了他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章煬一直沒睡著,許江沉的手摟在他腰上,他低頭就能看到許江沉平和的睡顏。
他從沒有深思過,或者說他把所有能懷疑的對象都懷疑了一遍,也沒有懷疑到許江沉身上。
回想到爺爺今天說的話,章煬小心翼翼伸出手,撩起了許江沉額角的碎發,那裡的的確確有一道疤,隱藏在頭髮縫裡,平常頭髮剛好遮擋住,所以章煬壓根沒有發現過。
章煬忽地收回手。
是巧合吧,一定是的。
章煬閉上了眼,心亂如麻。
許江沉那麼愛他。他不能因為一道傷就懷疑許江沉。
他躺回被窩,強迫自己閉上眼睡覺,但還是一夜未眠。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頭,就如同燎原之勢般不可阻擋。
一次,在和許江沉一起接許念放學的時候,許江沉將許念抱在懷裡,有那麼一瞬間章煬突然覺得父女倆出奇的相像。
他從沒有認認真真去看過許念的臉,或者說他總是在刻意的讓自己淡忘她的一切,許念都六歲了,如果這個孩子不是許江沉的,為什麼不知情的人看到她沒有絲毫的懷疑,也從沒有這個孩子不像許江沉這種話出現過。
章煬不敢繼續深想。
他最近總是走神,許江沉皺了皺眉,抱著許念上前拉住章煬,「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這兩天你總是發呆。」
章煬恍然回神,「沒,沒有,我們趕緊回去吧。」
他越來越覺得許江沉是最可疑的那個,不僅僅是因為和許江沉越來越像的許念,還有他在自己失蹤那段時間的行程,一切的一切都無比吻合。
但章煬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不相信許江沉會對自己做出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