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腿脚不便的,跌断腿都有可能。
不愧是卡哈尔。
难怪他都能把自己弄丢。
西边还挂着最后一丝石榴色的残阳。
温温再次向妮芙安抚了几句,转身踏入了雨幕中。
大雨使得视线糊成一片,温温像一柄逆风而行的小伞般,攥紧背包带,咬牙蹒跚在寒苍苍的大山山头。
雷雨天骑马很危险,温温猜测,卡哈尔带走马儿,是为了让玫芜死心,没有“交通工具”
可以下山。
他应该没有真的骑马赶路……吧?
趁着雷电初歇,温温尽量挑着没有树木的土坡路面,在面包店附近约莫一个学校操场的小范围内,呼喊着寻了几圈。
泛着草木清苦味与泥腥气的地面,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如镜。别说是玫芜养的那匹黑马留下的蹄印,就连温温自己的脚印,也在眨眼间消弭无踪。
到处都是被折断的树枝残叶,纵使有什么关于卡哈尔的线索,也早被摧毁或是吹飞到几里地外了。
不过,其实温温也没抱着多大希望,权当做死马当活马医,亲自走上一趟,总比在店内坐立不安好。
眼看着森林里渐渐暗了下去,天边月牙隐现,不远处都亮起了灯火,还是一无所获,温温心中越发沉重。
怎么办?
山上倒是还有别的商铺与门户,她可以去求助,但别人不一定会答应,而且拉上其他人犯险这种事就挺微妙;或者,她可以选择,干脆一口气去往驻扎在山脚处的救援队营地,如果她能活着下山的话。
正出神间,温温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灯火吸引。
那是距离面包店十分钟脚程的地方,原本是一处网红民宿,后来经济大环境不好,倒闭废弃了。
废弃民宿里怎么会亮着灯?
一瞬间,温温想起那些准时出现在面包店前的物资箱,她搂紧雨披,朝着民宿走去。
山昏日暗,雨披根本抵挡不了什么,冰凉的液体锥刺在面部,顺着温温领口的缝隙,如大团蛆虫般往里涌动。
萧索的风声中,回荡着不知是猿猴还是野狼的啼鸣,令她想起以前看到的新闻,小女孩独自入山,留给人世间最后的讯息是一个电话,对她母亲说有熊正在吃她的肠子。
这儿一带的生态极佳,住在面包店的半个月里,温温见到的野生动物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
温温胡思乱想地度过了漫长的十分钟,总算抵达了废弃民宿。
一座三四层高、带露天游泳池的小楼矗立在眼前。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这一暗,仿佛被扔进了冷库里,剎那间掉到冰点。
四周影幢幢黑蒙蒙的,只能囫囵看出物体的形状,温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防止隐形眼镜被冲落,她远离泳池,试探地喊:“卡哈尔——?”
无人应答。
民宿里,只有一楼有灯光,暖调的灯光从窗户里渗出来,经过黑夜的过滤,四分五裂地铺到游泳池的水面上时已是青惨惨的。
“轰隆隆——”
雷声闷闷在头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