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季谒未来的方向。
图谱位于海淀,隐藏在一众园区体量的大厂中间。公司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中,从创业第二年,他们就在这里,没有变过位置,只不过占据的空间,从一层,变成二层,又变成如今的六层。
上次和戴延达见面时,他一脸无辜和轻松地提起此事:“好多人说我们现在的办公楼不好,让我们搬家,但是好麻烦。我们团队里很多人都在那附近定居了。等我们占了一整栋楼的时候再重新装修就好了。”
不是预言,而是决定。说得就像换个手机壳一样随意。
季谒很欣赏戴延达。他们两个很像,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戴延达一直领先他半身,连心态都是。显然,他比自己更松弛,更笃定。
季谒也有优点。与大部分人相比,他都更擅长计算。无论是行业要什么,他人要什么,还是自己要什么,他总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合适的供给公式。他是因为条件所限,才选择用双手做码农,走实打实的技术换钱路线。
实际上,他更适合做金融。
季谒心里盘算着,在上午十点半抵达图谱。一个穿着牛仔裤和卫衣的女孩站在前台旁边,提前等待季谒,一见到他,立刻迎上。
女孩说:“您好,季先生,我是达总的助理小魏,我带您去达总办公室。”
季谒点头示意,跟在她身后。
两人上到六层。
戴延达等几位高层的办公室、贵客接待室和最大的会议室都在此处。戴延达的助理小魏更像总助,也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就在他的办公室旁边。
戴延达一路看着门上的标识,心里盘算图谱的公司架构,经过接待室时听见里面传出不应该来自这个区域的动静。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从略微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两个助理模样的女孩,半弯着腰,露出抱歉又窘迫的神情,在劝服在沙发上翘着腿抱着臂坐着的年轻女孩。
那年轻女孩光着腿,穿着单薄的裙子和高跟鞋,将一支奶昔白的bk仍在地上。只有她身边放着的毛色质感都显得极为昂贵的皮草,在证明眼下确实是冬天。
冬天里的夏日女孩语气不耐:“我知道你们戴总在开会,你们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是让你们通知他,让他开完会就来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他。”
其中一个助理说道:“好的好的,郑小姐,我们一定会通知到位,辛苦您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了。”
另一个助理暗暗给她使眼色,又被她挡了回去,两人安抚好那位郑小姐,才从待客室出来,小声吐槽道:“道理么又讲不通,人么又得罪不起,达达净会给我们找难题。”
话音刚落,两人见到小魏,连忙敛起神色打了个招呼,看上去远比对待郑小姐要恭敬。
小魏点点头,神态自如地回头像季谒解释:“前几年都是达总找别人,参加行业峰会,进行宣讲。这两年图谱声名鹊起,他不用再出去应付,人都开心了许多。但是架不住很多人来找他。”
成功者令人趋之若鹜,季谒了然:“很多人找你们要投资?”
这个“要”
字一语双关。
小魏像戴延达附体一般皱了皱眉:“对,太多了,要钱的,给钱的。有的钱不要也很麻烦。比如刚才你看到的那位郑小姐。她家里很厉害,自己出来开公司当投资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我们公司,非说要投资达总。”
小魏说完,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季谒细品,这一路走来,图谱的整个公司风格和氛围就像戴延达本人一样,有一种毫不遮掩的直进和松弛。
进到戴延达办公室,戴延达脸上是带着一种懵懂的烦躁和茫然:“我本来应该去接你的,但是我不敢出门。”
季谒挑眉,看着他。
戴延达说:“你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她叫郑若颜,这段时间都来好几次了。太吓人了,我应付不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之前,明明是很轻松的约饭局,戴延达也鲜少做表情,五官和语气一样,始终保持着没有起伏的状态。
眼下,明明是在他的公司里,还是他装修得科技感十足、到处都是书籍和打印资料的办公室里,他却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戴延达说:“我真的需要人来帮我应付这种人。”
季谒反客为主,自得地走到戴延达的巨大办公桌前坐下。
说是办公桌,看上去,一半像天才黑客用来攻击美国国会网站的操作台,上下左右长长短短横横竖竖加起来四个屏幕两个键盘,另一半则像怪人博士搜集了各种资料来寻找能毁灭世界的病毒……连办公室的沙发茶几都堆满私人物品,像是完全不欢迎其他人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般,待客功能根本不会启动。
倒是和他说的一样,他的确很需要别人来帮他应付各路合作伙伴。
而季谒这种从小就擅长虚与委蛇社交大法的人,与他倒是出奇的匹配。
季谒姿态舒展,反倒被戴延达吊起兴趣:“所以,外面那位是什么来头?”
戴延达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显得有些沮丧:“她说自己是投资人,有个基金叫若颜资本……我还以为她是投资化妆品护肤品的,就让小魏婉拒了。但是她又找来好几次,说自己手里资源很多。根据沟通透露的信息和后续调查的资料,小魏说,她说得是实话。”
“哦?什么资源?”
季谒问。
戴延达露出很符合刻板印象的思考神情:“她父亲应该是做商业地产起家的,现在手里的生意很综合,总之概括起来就是有钱人,支持女儿做投资生意。她好像什么都想投一投,从科技到互联网,据说线下实体也有涉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非说要投钱给我们。不过也正常,这两年图谱太红了,找来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