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仪除了宫规里中高位嫔妃的要求的每日晨昏定省,从来不会去主动给皇太后多请一次安。
皇太后垂帘听政多年,朝中有她培养的势力在。而方家几代忠臣,仅效忠这朝的每一任帝王,势必要得罪皇太后,因此她能避则避。
哪知道今天长嬴主动来找,居然是为了一起看那个老妖婆,方修仪心里就一阵不痛快。
长嬴看出方修仪的心思,凑近了些,神神秘秘道:“姐姐这几日未能承宠,我想了个办法。听小道消息说,圣上每年年底前三天都会去慈宁宫找皇太后叙家常,今儿就刚好,你我今日去了说不准就能碰见圣上,他一见姐姐,念起您的好,如此,便水到渠成了。”
方修仪闻言先是一喜,紧接着又生了疑心。
若是以往,像这种话她都深信不疑,可入宫不到半年,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的宠爱和地位在水中沉浮挣扎,她早已身心俱疲,哪里还能轻信长嬴。
这么好的机会,怀着身孕,还坚持要去看望皇太后,再“凑巧”
被皇帝看见,岂不是事半功倍。长嬴不好好利用,何必要帮自己。
她冷笑道:“长姐虽让你帮本宫复宠,可也没让你尽心到这个份上。其实你只要在见到圣上的时候,引她过来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长嬴短暂的愣怔之后,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她迅用帕子擦了擦,随即起身福礼。
这一举动把方修仪看愣了。
她又抽什么风?
“娘娘为何明知故问呢?”
长嬴勉强稳住气息,极委屈道:“妾身能有今天都是仰仗姐姐和皇后娘娘照拂,妾自幼体弱多病,圣上如今怜惜妾不过是同情和一时新鲜罢了,迟早会厌弃,而娘娘才是倾国倾城姿,只要有合适的时机定能被加以盛宠。”
方修仪听得心里平衡了不少,可嘴上还是冷哼:“少在这油嘴滑舌,本宫可不吃你这套!”
长嬴轻轻摇了摇头,“妾说的字字是真心。妾虽表面看着风光,可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徒有其表罢了。若是没有娘娘撑腰,迟早是要狠狠跌下来的。妾这些日子十分惶恐,妾比谁都希望娘娘盛宠!到那时,妾也能沾沾光……”
方修仪深吸了口气,这个长嬴怎么每次一张嘴就让自己动摇。不过这小贱人说得也在理。
可不是么,要不是有姐姐帮她,这盛宠哪轮得到她?
长嬴说道此处,瘦弱的手掌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妾知道自己体弱,生下此子恐怕再难有孕,更可能丢了性命。妾初为人母,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若妾不幸难产,还求娘娘替妾抚育这孩儿……”
方修仪撇茶沫的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
“妾恳请娘娘在这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由娘娘抚养,方能安心。”
“你倒是信得过我。”
方修仪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让你们母子永世不得相见?”
“妾残破之躯,即便亲自抚养,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实不相瞒,妾幼时曾有算命先生说妾活不过桃李之年。”
桃李之年,即为女子二十岁。
方修仪虽说不大信算命,但看长嬴这憔悴的面容,也知道这一产子必定要大伤元气。
“你坐吧。”
“娘娘不应,妾就不坐。”
方修仪审视她片刻,最终还是“勉强”
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