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把装金子的小盒子塞给他,以不容拒绝的姿态。
温以良脸色难看,知道这不仅是赔礼,也是封口费。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
收下了,才能让人打消疑虑,不是么?
柳正这才笑了,为了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从园子出来后上了马车。车厢内方柏好奇觑他。温以良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心里暗暗猜测这个叫柳正的皇商会以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时候对万府动手。成功祸水东引带来的愉悦让他嘴角扬起一丝微妙笑意,看得方柏心里微凉,竟不敢跟他说话。
万府?自求多福吧。
不管柳皇商怎么想,反正温以良心情很好。与方柏分别后回到客栈他没把这事告诉孟煊,免得他担心。不过今日找上门来谈生意的名帖他都收了,统一交给孟煊处理。
在药材生意经营这一方面,孟煊经验丰富,眼光独到,温以良对他很放心。
此时夜色渐深,温以良坐在桌边整理这两日的心得,孟煊自己拿了在看,无人说话,但房间内气氛很好,一点点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窗外行人走动谈论的声响,恰到好处的噪音让空气不是太安静,使人心神放松。
看着看着温以良正觉得眼睛有些酸,油灯被人适时挑亮了些,灯光下映出孟煊唇边一丝浅笑。
温以良倒了杯茶喝了,把孟煊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见他在看的是一本杂书,随意笑道:“以前我也喜欢看杂书。游记、地方志、话本,都颇为有趣。我记得有一记录了天下名山大川,很有意思。”
孟煊的秀丽的眉眼在灯下显得温柔动人,闻言歪过头来看他,漆黑眼底流淌着向往,“听起来很有趣。要是能有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这有何难?等医馆生意稳定了,我们去游历一番也未尝不可,见见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这天下之下,天地广阔,瑰奇无数,人类何其渺小。用我们有生之涯去见无限风光,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眉间仿佛有一股不羁潇洒之意,漫不经心的话语中流露出对自由世界的无限热情,惹得孟煊也胸怀激动,似乎灵魂也变得变得无拘无束。然而回过神来后自嘲笑笑,眼睛黯然。
寻常人家的哥儿都是相夫教子,高墙内院过一生。他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是正常的吗?真的被允许的吗?
温以良留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心思微转,明白了他的疑虑,指节在他鼻梁轻轻一刮笑道:“孟哥儿在我心里是最最特别的,你可知为何?”
“为何?”
孟煊疑惑,他自知除了比其他哥儿长得多几分颜色外并无不同。
而几分颜色,带给他的向来都是窥伺觊觎、不怀好意的打量和令人作呕的轻浮试探。他对自己在温郎眼中的样子很是好奇。
“你啊,”
温以良温柔看着他,眼中流动着醉人的微光,嘴角的微笑多情又惑人,“又聪明又善良,内心强大勇敢,有原则有底线,行事果决不拖沓,容不得他人半点轻视。”
目不转睛瞧着面前的哥儿,语气流露出直白的欣赏赞叹,“美貌,反而是你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孟煊脸颊烫极,险些在他的彩虹屁中迷失了自己,不好意思道:“我哪有温郎说的那般好?”
“就是这般好,”
温以良趁机把温香软玉揽在怀中,手臂握着怀中美艳哥儿的细腰,轻轻去嗅他身上那股自然的草药香,“我很庆幸能与你成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照顾你的余生?”
孟煊的耳根彻底红了,好像才意识到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羞人的姿势,神色犹豫讷讷说不出话。
温以良却从这中看到了某种动摇的心意,坏笑着亲亲他的耳朵,忍不住把其中一只逗弄得红玉一般晶莹好看。
“温郎你——”
孟煊恼羞,话未说完却被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
“温大哥,温大哥!你在吗?出事了!”
蔡大方急促的声音响起。
温以良眉头皱起,知道蔡大方不会无事来敲他的门,匆匆整理好两人的衣袍,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蔡大方神色慌乱,神色不忍看着他道,“温大哥,方才有一队从咱那边来的人说,温家村遭了泥石流,整个村子都被埋了!”
“什么?!”
温孟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件事发生得促不及防,始料未及。
温家村是温以良原身老家所在地,村里不仅有温氏族亲和田产,还有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乡邻,更何况温父温母都葬在那里。有张屠夫一家三口,温二爷温二奶温长山温长水兄弟两家人,还有田寡妇、李叔林叔和很多户人家,还有憨厚热情的邻居……
“带消息的人呢?走了吗?”
温以良忙下楼去寻方才的人,在楼下见到了。那是一个货郎,神色唏嘘,但他知道的也不多。他也是从相熟的货郎那里听到的。据说泥石流发生在前天深夜,很多人没来得及逃走,房屋倒塌时压死了一些。侥幸逃脱的那部分米面粮食都没抢救出来,听说死的死伤的伤,一个村一百多户人只成功逃出来少半。
孟煊听着脸色煞白,心里知道尽管自己后怕的情绪来的不是时候,仍控制不住地想,幸好温郎随自己搬走了,幸好被埋的不是他们……
多想无益,出了这么大的事温以良肯定要赶回去,先不说能救出多少人,泥石流之后的救人救灾才是重中之重。
几人商议等天一亮就赶回去,来不及向这两日认识的长辈告别,只得使银子托小二帮忙传个信。几人收拾好行李,然后三人谁也睡不着,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