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熤斜眼看他:“那以前你还觉得没有我搞不定的人呢!”
余畅言之凿凿:“这不是得给你信心吗?哪有上来就给人泼冷水的,你说对吧?”
严熤连连敷衍:“对对对,太对了!”
但心思已经因为余半仙的问话转到了其他地方,有些心有戚戚地回忆起第一个月的工作经历,不能说是噩梦级别吧,起码也是地狱难度。想着想着,他的眼神落到了手机屏幕上,上面显示着两人最新的微信对话。
严熤汇报了一个客户刚发过来的修改合同的要求,并且表示自己在和朋友聚餐,明天处理,尹观庭回了一个“好的,玩得开心。”
他手指滑动几下,再往上是他去明河集团一个出现纠纷的项目实地考察,对于项目负责人过于离谱的敷衍,给尹观庭吐了一屏幕的槽,尹观庭一边安抚他,一边给他做出解决问题的指示方案,从文字都能感受出他的耐心和温柔。
那天在办公室里勇敢问尹观庭是不是喜欢自己的情形跳出来,严熤有种时隔多年重读□□空间青春疼痛文学的尴尬感,忍不住捂了下脸。
顿时把余畅吓了一跳:“不是吧兄弟,我随口一问,你回答要这么痛苦吗?”
好在有人打岔,严熤刚刚突然冒出来的尴尬丢到了脑后,转而攻击起余畅过于八卦,余畅愤而反击,两人吵吵闹闹地又吃了快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这次聚餐。
吃饱喝足,走在c市已经开始渐渐变冷的空气里,余畅搓了搓手:“说真的闪闪,一开始你决定回来工作,但是我还有点担心你,不过现在看来,还挺好的。”
严熤笑了笑:“那肯定呀。”
“还有就是……”
余畅吞吞吐吐半天,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又在查你爸妈的案子了?”
严熤毫不意外:“是梅姨告诉你的吗?”
“嗨,梅姨不是担心你吗?”
余畅尴尬一笑,“过了这么多年,你突然想起来,梅姨肯定会担心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我知道,本来我没有想找她的,”
严熤呼了一口气,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尹观庭帮他联系到那几个工人的事情和余畅说了说,然后道,“我试着联系了一下,5个人里有三个人都不认识我父母,有一个电话是空号,只有一个人听到我爸的名字之后,他呼吸明显乱变了一下,后面他就不接我电话了。换你你也会觉得他有鬼,所以我想问一下梅姨认不认识这个人。”
余畅:“那你后来找到他了吗?”
严熤摇了摇头:“我又没有办法通过电话查到这个人,只能通过一些朋友帮忙找找看。”
本来这种事情请尹观庭帮忙是最便捷的,但严熤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态,并不是很想麻烦尹观庭。他后面旁敲侧击地从尹观庭那里知道了消息来源是明河的陈总,而最近他全面接手了明河集团的基础法律事务,和他们工程部的总监混成了忘年之交,于是干脆直接找了这位总监帮忙打听,但现在还没有消息。
要是任何一个长辈在这里,肯定会劝严熤别去追寻过往的一些失去的人或事物,但余畅作为他的发小,从小几乎是对他的决定无条件支持,更何况他知道严熤对自己父母的逝去有多么执念,当然不可能泼他冷水。
看见严熤有些低落,余畅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鼓气:“没事儿,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有消息呢?你也别太着急了。而且说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你也只能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你要相信叔叔阿姨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被这件事情一直困扰。”
严熤笑了笑:“这我当然知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打算怎么安排?”
余畅一摊手:“你是地主听你的。”
严熤想了想:“那明天上午我去律所一趟,处理完几个事情,下午我们找几个网红店随便逛逛?”
余畅:“你请好假了?”
严熤满不在乎:“明天上午跟师兄说说就好了。行了,别在这吹风了,好冷,快走。”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地铁站走去,没注意身后余畅看他的眼神十分诡异。
虽说严熤混得风生水起,但这熟稔的语气,也混得太风生水起了吧?!
风生水起的严熤请假十分顺利,尹观庭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他请假的要求,只是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他的哪位朋友来了。
严熤十分热情地给他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位从小关系就很亲近的发小。
毕竟是互相填写紧急联系人的关系。
尹观庭回以一个轻描淡写的“哦”
。
严熤对他如此平淡的反应其实有一点点不满意,但也没有很在意,把上午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临近中午便背起背包,去和余畅会面。
严熤刚出大楼,明河工程部的周总监编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严律师,上次你托我给你打听的那个人找到了,他们工程队现在应该是在金河华庭那个地方上工,你要找的话可以去那边找找看。”
没想到余半仙真的有嘴开光的一天。
严熤心头一喜,麻溜地拉开地图找了找。
金河华庭是最近新开发的一个商业项目,说来也巧,距离今天他们约好见面的商业中心距离不到300米。
挺好,今天把余半仙送走之后,我就去这里找找看。
他一边想一边轻快地走向了地铁站。
晚上八点半。
严熤站在一处蓝色围挡后面,看了看面前尘土飞扬的施工工地,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新买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深感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信了余畅的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