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慢,将松垮的布条拆下来,然后再一圈一圈地绕,缠得极为细致。
轻柔的触感细密地传来,还有些酥麻,景容几乎是在瞬间就没了脾气,垂眼愣愣地看着温故动作,眼看着那双修长的手覆在腿上,此刻正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脚腕。
等景容回过神来,布条已经缠好了,温故也早就继续去捡他的蘑菇,采他的药草去了。
景容收回脚,这次没再瞎晃。
自这以后,崽子就变得尤其安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景容的脚看,那眼神里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楚,以及,艳羡……?
景容觉得莫名其妙,也随着崽子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脚腕处用红绳系了一枚轻铃,正是之前挂崽子脖子上的。
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景容当狗吗?
景容是何等人?景家尊贵的少主!上一世还是家主呢!
不能忍。
这忍不了。
景容憋着气晃了晃脚,细碎的铃声瞬间响起。
与此同时,似乎感觉到什么视线,他下意识抬起头,目光忽然对上了不远处的温故。
温故那眼神,好像,就有点凶。
景容顿时停下动作,茫然地收回脚,打消了把铃铛扯下的念头。
见景容不再动了,温故才面不改色移开目光。
他好像明白温故为什么要把铃铛系在脚腕了,可是,温故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也太凶了点。
简直不可理喻。
不就是不让动吗,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
不动就是了!
林间轻轻地吹过一阵风,拂得树叶窸窣作响,也拂起温故的长发,风止时,一缕长发缓缓垂落在他手里拿的书上。
那是他出门时顺便带上的灵药图鉴。以前给崽子养伤,现在给景容养伤,药草一直必不可缺,多亏这两位伤者,他目前已经可以识别出几种常见的药草,但大部分还是无法准确认出来,因此总也离不了这本书。
在蘑菇捡得差不多之后,他刚翻开图鉴,准备比对一下药草有没有找对,就听见一阵铃音。他抬起眼,正好撞上景容的目光。
他解读不来什么眼神,可不知怎么回事,和景容对视的时候,他总觉得景容望过来的那一眼,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总不能去问“你是不是想把我扔进禁地”
吧?
穿书人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亏了这本灵药图鉴,这趟进山倒可以算是收获颇丰,找到了不少药草。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暗了下去,直到听到若有若无的灵兽低吼声,温故才停下继续深入的脚步,俯身拾起药草。
自打景容安静下来之后,他就一个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入进山里。这样往回一看才发现,自己走得似乎也是真的有些远了。
树木遮天蔽日,临近入夜,密林中比实际的天色昏暗许多。凭着印象,在是路非路的道上走了好一段距离后,隐隐约约听见几声细碎的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