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天色竟渐渐变了,到了夜色初临,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这场秋雨将打落最后一批还挂在树上的顽固叶子,让这个深秋完美落幕。
深秋之后,便是那个人人都惊畏的冬天了。
苻无舟抱着端端看着门前的落雨想,明日的狩猎大抵是要泡汤了吧。
不过到了明日,众臣也都应该玩得累了。
不知为何他眼前浮现出秦湍独自坐在帐中,孤单寥落的场景来。
苻无舟摇了摇头,竟然会去可怜孤家寡人,他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来归
第三日,雨水淅淅沥沥落了个没完,于是原定的狩猎最终日,变成了室内君臣宴饮同欢。
最后只能根据现有的猎物做了排名,由陛下按原定规则分别封赏了下去,然后酒肉瓜果摆开,又召来丝竹管弦乐师演奏。
窗外是雨声朦胧,屋内则谈笑风生。
苻无舟抱着端端安静地坐在桌畔,对旁人的热闹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同时也对时不时从上首落下来的目光恍若未觉。
瑞缘看了一眼太傅,只见太傅大人神色温柔,正逗弄着怀里的白狐,他又看了一眼座上的陛下,陛下目光如刀,正无声看着被太傅逗弄得微眯眼的白狐。
他正犹豫猜想,陛下什么时候才肯迈出脚步,还想着要不要暗示一下,可一眨眼的功夫,陛下甩了甩衣袖,竟然走了出去,瑞缘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拦住他。
他只得叹了一口气,拾起把伞,急急跟了出去。
这边的动静苻无舟完全没有注意到,玩了这两三日,之前积攒下来的疲惫也纾解差不多了,他悠悠地想,要是已经归隐田园的话,本也就不必受那些劳心劳力的苦了。
很奇怪,今日见众人饮酒欢乐,自己竟无半点心思喝酒,渐渐苻无舟才意识到,许是因为秦湍在场的缘故,自己下意识不想选择他不喜的方式。
这难道是一种迎合吗?还是怕他讨厌自己?
这样一种想法出现,让苻无舟猛地一凛,不要有这般深的牵扯,不要在意他。
不,他只是不想被人阻拦徒徒给自己添堵罢了,苻无舟想。
他感觉额头似乎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再一抬头时,座首已经无人了。
苻无舟将端端交给乾风照顾,正要起身找个地方透透气,郑化雨摇摇晃晃走过来,“咦,太傅老兄……”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看来他又喝大了。
“太傅老兄是不是和陛下闹别扭了?别看陛下那样,”
郑化雨看了看两边没有人,才凑到苻无舟耳边神秘兮兮道,“他可是很好哄的。”
苻无舟皱起眉,“胡说什么,谁敢与他闹别扭。”
这都哪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