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下英才皆入他彀中,他苻无舟离归隐之日,可还远乎?
苻太傅挥一挥衣袖,潇洒转身,不经意侧首一瞥间,那位皎皎如月的未来状元郎,正以学生之礼远远向他致意。
不管对方能否看见,苻无舟点点头,钻入马车,踏上了归程。
与此同时,远在广阳的秦湍已收到了来自赤枭手下千里外传来的小报。
因为是赤枭手下经办,那手下大抵不了解这种汇报应该怎么写,几乎是事无巨细,将苻无舟江南之行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
即便如此,那几个反复出现的字眼还是格外醒目,刺痛着秦湍的双眼。
苻无舟不在这一个多月,他又常常梦魇,不睡的时候他习惯不断用疼痛刺激着自己。
秦湍还是常常会将上辈子和这这辈子混淆,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张开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血液汩汩流出,而苻无舟红着眼眶,跪坐在他身边,眼神空洞逐渐绝望。
他知道,自己回来的要更早一些。
以至于发现这辈子的苻无舟想要逃避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最开始他就发现了苻无舟的异常,但秦湍还是想要亲自证实,直到他证实的时候,他发现他仍是怕。
就如现在,一天看不到苻无舟,他就分不清过去和现在,这简直让他发疯。
直到小报上出现了“孟春雪”
三个字,秦湍冰冷了好几日的血,又要烧灼得沸腾起来。
他怎么敢,还出现在朕和老师之间?
彼时赤枭早已离去,昏暗的殿内,秦湍独自坐在椅子上,片刻后,他又起身,走向了一个匣子,打开,于是镶着宝石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
此时的秦湍眼中,并不是这个青黑冰冷的大殿,反之,他正坐在御花园中的亭子内,注视着花团锦簇之间趴在长椅上的苻无舟。
他还是想要问一句:“为了个孟春雪,值得吗?”
苻无舟冷笑,“既然陛下都生气了,不就说明值得吗?”
秦湍沉声道:“他犯的是冒犯天子之罪,朕要处置他有什么错?”
“堂堂状元郎,陛下说杀就杀,也不怕寒了士子的心。”
苻无舟反问他,神情倔强,丝毫不退让。
“那既然如此,太傅替他受过吧,杖责二十,可好?”
苻无舟却坦然道:“但责无妨。”
侍卫执杖高举,秦湍则举起手中的匕首,他隐隐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刑杖落在苻无舟身上一下,他便要给自己一刀,不然他感觉不到苻无舟的痛,他也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控制不住,做一些违心的事。
“哎哟我的陛下啊,怎么又开始了?”
瑞缘不过是离开了一会,怎么转眼间陛下又犯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