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闲适和在钱或书里面泡出来的贵气优雅,她这个村里长大的人学不来。
接着,在贺爸身边工作的丈夫惊叹着说舅哥一年赚的钱就能买他们家一套房子。她闹着让哥哥给他丈夫升职加薪,一次两次他同意了,后面就说什么公司的人可能有意见就拒绝了。
可是如果当初在城里上学的人是她呢。
那些钱,那些地位,那些气质,她本来也有机会拥有的啊。自卑演化成自厌,又在发酵中变成了莫名的恨。
她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两个哥哥看在眼里,怀着不知名的愧疚,不停忍让退步。
贺妈妈是个很温润的人,虽然对这个小姑子有所不满,但碍于丈夫的恳请一直没表现出来,她平时说点什么就算了,今天连再生一个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贺叁妹!”
贺父绷起脸,神色有些不好。“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这是一个捎带忌讳的话题,贺妈妈当时生贺经楷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几乎是九死一生地活了下来,所以贺父从不让别人在她面前讨论难产啊,二胎啊什么的话题。
“你今天先回家去吧,我看你是没带上脑子来,连这话都说的出口。”
贺叁妹自知有错,又没想到哥哥一点也不偏袒她,又气又羞地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贺经楷也有些愧疚,他从旁人的只言片语,还有母亲现在都未间断的疗补里知道自己的出生对母亲带来的伤害。
贺父贺母看在眼里,羞于谈论这件事,只是安抚了他说不会再要孩子,就让他回屋里早点休息。
星星像花
周一下午的自习课,班里突然开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宋清和身为班长坐在讲台上管理纪律,象征性地曲起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声音没有变小,反而愈演愈烈,宋清和有些纳闷,提醒了一下“安静。”
班里稍微安静一些,但还是可以看见有些人交头接耳,尤其是讲台前面的人,纸条子飞来飞去,一个个笔杆子挥舞的比考试的时候还激烈。宋清和抬头看贺经楷,他向宋清和眨了眨眼,嘴角笑的抿起。
再看柳河,笑得大牙都呲出来了,眉飞色舞地向宋清和比划。竖了两次食指,又比了个圈,伸着爪子在空气里划拉了一堆鬼画符。
110,然后干什么了宋清和摸不着头脑,压着疑惑等到下课,窜到了贺经楷旁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贺经楷一边收拾试卷,一边心情很好地说“有人说看见警察把何用带走了。”
效率这么快宋清和都报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乍然敌人被迅速解决,惊喜之余还有点恍惚。
柳河叽叽喳喳的过来,一边赞扬他们的效率一边抱怨“我自行车上次被人拖走卖废品站了,车找到了,偷的人也找到了,就是不让我拿走,偷车的老头一说赔钱就吆喝自己这疼那疼心脏病犯了,报警半年了也没给我处理。”
梁良淡淡地说“正常,据说上次咱们看见的那个很温柔的女警是前几个月刚从一个县里升职调上来的,就是因为她办实事而且利落不拖沓,很得民心。”
“这你都知道”
柳河震惊地说,宋清和跟贺经楷虽未言明,眼里却都带几分惊讶。
梁良嘴角有些许勾起,脸上却异常平淡。“一般般厉害吧也就。”
下午的课已经结束,吃了晚饭就要上晚自习。因为本学年老师不太充足,所有自习是班干部轮班管理。
第一节自习被语文老师占领讲作文。一张张填满心血的作文纸翩然落到桌面,宋清和看着鲜红的36分叹了口气。
语文老师溜达着看他们的表情,路过贺经楷打着50分的卷子时露出了十分赞许的目光,随即又被梁良39分的试卷再度打击。
卧龙凤雏。邱淇面无表情地想。
“同学们,如果实在没思路,不要硬写,哪怕套模板都可以,千万不要随便发散……”
宋清和默默低下头,感觉被点到了。
简单讲了讲构思和如何理解题意,邱淇就点了几位高分作者来解析一下自己的思路,轮着贺经楷了,宋清和歪头瞅的格外认真。
细长过白的手指拿着作文纸,头发丝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有些反光,衬得他朗朗如玉,宋清和看得认真,慢慢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教室和同学老师都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
邱淇看他听的认真,不由又对他有了更高的期许。
第二节自习是用来写作业的,时间短任务重,班里都是沙沙沙的动笔声。
第三节自习临近放学,作业也基本写完,教室里冒出叽里咕噜的话茬。
高二砥砺班相当于精英班,汇集了学校里的学霸,富二代,顶尖艺术生,三波人互相都不太看得起,学霸觉得另两波学习太菜,富二代觉得无论怎么样他们的终点都不一定能到自己的,相当不屑。艺术生则两头都不沾光,索性自成一体。
看似表面和平,其实全是小团体。
宋清和四人都是各沾一点,所以都不算是,也就不太被接纳。孤立倒不至于,但很少有人主动凑上来交流。
这就导致,虽然他们对宋清和的事情非常好奇,却都不敢八卦到他面前。
柳河也是都掺点,但是他平时大大咧咧和谁都勾搭勾搭,所以大家都和他关系比较好,一坨坨纸条抛到他桌子上,柳河不愿多说,只好胳膊一摊脑袋一落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等他眯醒,人已经稀稀疏疏往教室外面走了。“下课了”
他还有些糊涂地问梁良。
“下课十分钟了得有。”
呼噜了呼噜他头上的毛,梁良架着他往外头走。“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