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灵走在街边,想起刚才自己那句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的话。
池中的莲花十几年来久开不败,这在小镇已算不得什么秘密,镇上都说这是因为镇子人杰地灵所降生的祥瑞,所以不允许人去采摘,去池中玩的孩子也都被长辈告诫,不许靠近池塘中间,只能在边缘游玩。
多年下来,明明自己早已见怪不怪,刚刚怎么就凭空冒出来
一句话来,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现在一想,感觉背心发凉。
推开院门,先在东边低矮的厨房里将布裹子里的野果放好,再饮了一瓢冷水,总算是不那么饥渴了,只是饮得急,这会儿气嗝连连。
赵牧灵推开正屋,准备换身衣服做些糖果子和糖酥下午去卖,正屋也不大,前厅很窄。左右隔出两间卧室,左室宽大,是以前父母留下的卧室,右室狭窄,以前赵牧灵一直和姐姐住在右边小卧室里。
从六年前生日之后不久,赵牧灵就搬到左室,将右室锁了起来。
一如往常,打开左边卧室门准备换衣服,只是刚刚推开就又猛地关上了门。
不知是在屋里见了鬼了还是怎么了,赵牧灵拔腿就跑,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已经消失在青龙街深处,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如此瘦弱的身躯竟迸发出这样的奇速,虽然跑得急,依然不忘只跑在街道一旁,时不时还回应街上人的招呼,竟然仅仅是只用了一刻钟后,就又回到了镇中那个小小的一丈观。
观前池塘里,“大战”
依旧热火朝天,并未因赵牧灵的到来而停止征伐,本来深幽清澈的池水被搅得发浑。
事出离奇,赵牧灵顾不得许多,没管那檐下昏睡的汉子,径直跑到殿内,殿内不大,找了两圈,人影空空。
“果然么?难道真的没看错?”
赵牧灵心中疑问不停。
赵牧灵在门口踟蹰间,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问一下眼前躺在地上的汉子,正犹豫不决,没想到千道士先开口了:“哟?我倒是谁,睁眼一看,好大一个儿。”
就知道这汉子张口那指定是没什么好话,只当是听了个崩儿,赵牧灵另起一篇,直奔主题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没头没脑,引得一众群众纷纷吃瓜,池塘那边大小脑袋一排趴在岸边看着殿前这边,不知发生了何事,看样子是老二被这千姓汉子给欺负了?
“去去去,都给我滚蛋,一天天的不消停,也没见捞出朵花儿,你们不烦道爷我烦了,今天道爷我这地儿关门了,你们赶紧各回各家,别逼道爷我出手赶人!”
千姓汉子转头看着池塘那边,怒色吆喝道。
汉子话音刚落,池塘那边,和赵牧灵同龄的八个少年纷纷从水中跃到岸上,胖子武玄和林阳并肩而立挡在众人身前,身后几个少年不约而同把水里几个白胖的小家伙像拔萝卜一样一个个拽上岸。
没料到这个汉子会突然大发雷霆,出言赶人,几个小家伙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一排排光着屁股向观外走去。
待到走到了那几阶台阶处,也就是一丈观观门处,有个小家伙糯糯怯怯的声音才响起:“你今天还来卖糖么?”
不见有人转头,只有声音响起,看来确实被吓到了。
赵牧灵知道是玄冥街的那个小家伙,便收起自己的情绪,耐心回道:“
今天我有点事,一会儿你没事的话来可以我家。”
台阶下再没有声音了。
池边少年八人向殿前千道人一拜,也准备离去。
“怎么?这就要走了?几个小的也就算了,你们也听不懂话么?鱼就算了,连朵花儿都没捞上来今天你们也想走?”
千道人卧回地上,言有不喜就闭目不言,不怒而自威。
赵牧灵立在一旁,见此情景,有些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家。
池边一众少年毕竟不是刚刚离去的那帮光腚的娃娃,不至于就被汉子两句话吓到,但此时也是站立不安,走也不敢,不走也不是。
胖子武玄和林阳相视一眼,皆向前一步稽首弓腰,胖子难得不再吊儿郎当,一本正经说道:“既然前辈这样说,那小子愿斗胆一试。”
说罢,胖子回头看了一眼赵牧灵,便与林阳双双跳入池中,顿时,池中雾气蒙蒙,水波粼粼,水浪一圈圈自池塘中心荡漾开来,似乎与平日里来玩耍的那个池塘已经有所不同。
与此同时,赵牧灵立在檐下,浑身突然隐隐作痛,是那夜雨的冻寒开始发作。
赵牧灵习惯性抬头看天,果然,阴云蔽日,微微凉风自池中荡起,却并没有凉爽的舒适,反而像是给浑身割了千百道口子,赵牧灵满头大汗,青黄的脸变得胀。红发紫。
道人对此似乎毫不察觉,并未理睬一旁的少年。
看着胖子二人,岸边六个
少年无不提心吊胆,心中捏着一口气,在几个少年眼中,池中阵阵涟漪似是惊涛骇浪,微风徐徐胜若剧骤狂风,生怕哪阵不起眼的风浪就会将胖子二人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