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不想再让莫名感伤的气氛延续,只能随便说点什么。
“通过了。”
李年年一反常态的安分,“下个月我就去佛罗伦萨啦,当杜马斯的学生!这可是杜马斯哎!再回来,李明雅就要享誉画坛了!”
她竭力用活泼语气讲话,但听起来底子中却拖着丧丧的调子,怪怪的。
“挺好。”
林奚是真的觉得挺好,她欣慰于李年年这次终于不摆烂式躲开家中纷扰,要认真做点喜欢做的事了。
她用眼神予以李年年最大肯定:“至少说明我这个投资人的眼光不错。”
“挺好?”
秦胜摇摇头接话,故作唏嘘,“你确定不是因为意大利帅哥多?”
李年年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脚。
“你呢。”
林奚又问。
“我?”
秦胜装傻,“当然是继续过我纸醉金迷的人生啊。”
见林奚不买账,他只得收起混不吝的口吻:“回北京呗,老爷子看得紧,以后不能常出来玩了。”
一旁的奇楠树沉默立向天空,枝干有粗粝的岁月质感,叶尖却冒着新芽。
“先上去吧,马上要开宴了。”
三人沉默站到最后,林奚先打破平静。
“我现在想想,海边捡垃圾也不错。”
临要上楼,秦胜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感慨,转回身,反问林奚:“要不你也做我的投资人呢?没准我以后就投身环保事业了。”
林奚笑起来,很认真点头:“好。”
秦胜却没有要等林奚答复的意思,只顿顿看向她的嫣然,目光停留了几秒,只几秒,背过身,用最快速度上了楼。
庭院中只剩林奚一人。她还在等。
奇楠树是被称作琼脂的存在,香味价值一两千金。
它贵在亦甜、亦凉、亦甘、亦醇四韵,据说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人,会闻到奇楠不同的味道。
但那通通不重要,林奚看了看一旁的葱郁,缓缓踩上一级台阶,又缓缓踩上一级。
她等的味道在别处。
“我来晚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冷川萦萦。
林奚收回又要踩实的一节台阶,放下已经扬起嘴角,转过身,淡淡开口:“路总这么忙,这样的场合也迟到。”
路清让西装革履,刚下飞机的样子。
他从入口处快步走来,摊开手认错似的无声笑了笑:“林爷爷前天才给我发的帖,昨晚才从新加坡飞回来,然后今早又去澳门出了个差。”
一个在旋梯上,一个在旋梯下。
像站在天各一方的两端,但,再也没有比这更近的距离了。
“知道路总忙。”
林奚绷着脸,冷言冷语。
“林小姐也不遑多让。”
路清让站在她的下一级台阶,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挽向耳后,笑意温存,“走吧,等一下真的迟到了。”
没有讲好路清让会来,甚至没有讲过。
因为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因为退婚这事的舆论一度甚嚣尘上。
所以连见面都是轻举妄动。
但。
他会来的,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
林奚从来没怀疑过。
“你知道,我会来的。”
路清让又跨上一级台阶,稳稳牵住她的手,向上走。
就让他做她的港,他会做好她的港。
尽管他知道一艘船的使命是乘风破浪,偶尔归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