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年有些难以置信,那是林奚?是只会甩他们白眼的林奚?
她用力抬起眼皮,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将林奚从头扫到脚,这下发现她的右手缠着厚厚纱布,也没穿鞋子,赤足踩在地上,露出一手盈握的脚腕——她的手怎么了?!她最近怎么这么瘦了!!!
李年年心中猝不及防冒出几个感叹号。
她颓然闭上眼,忽地想,或许他们三人不是相互缠绕在一起生长的,是她和秦胜紧紧依附于林奚生存的。
六岁时,林奚掉进秦家南湖在秦家养了几天,后来她就开始用各种浑然天成的借口过去拜访,有意无意给秦胜打掩护,让秦胜躲过了无数秦老爷子的巴掌。
十六岁时,李年年自己东拼西凑了几篇期末课程小论文,恰赶上“多所美国高中生伪造成绩单申请大学”
的大事件爆发,所有学校都在严查学术作假。
她那几篇论文正撞在枪口上,立刻被以“学术剽窃”
的名义勒令退学。
林奚就带着律师只身闯进校长办公室,不知说了什么,总之最后,她既没被退学,李明远和李明扬也没派人飞来美国骂她。
想着想着,李年年突然有点不敢再睁开眼。
她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只记起似乎和谁一起见到了齐向东,其他的想了半天,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那林奚又为什么在这?
因为她么?
她莫名觉得自己和秦胜都很该死。
秦胜在大巴灵顿出事那次,林奚脚不沾地一个多月给他善后。她担心秦胜,也担心和秦胜一起的那个女孩,给女孩国内的亲属办签证、接人过来。
等一家子真的来了,看着监护室里的孩子,上前便是重重一记耳光,林奚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就一动不动受着……
当时她还恨恨地替林奚叫屈,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和秦胜给她填麻烦的程度,大同小异。
李年年觉得有人在她胸口捏碎了一只柠檬,呛得眼眶都又酸又涩。
她懊恼、忏悔,怎么当时三个人一起出国那晚,自己都没有问林奚,她究竟在哭什么,后来又为什么再也没见过她哭。
“醒了?”
李年年听到脑袋正上方有声音传来,吓得一激灵,思绪暂时中断。
“呃呃,”
李年年眼神乱瞟,不敢直视她,小声回应,“奚奚,你的手……”
“血液酒精浓度三百三,”
林奚目光如炬,平静质问,“李年年,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拿白兰地泡澡?”
李年年不敢答,按住头装病:“奚奚,我错了……我头疼。”
“头疼?”
林奚冷笑,伸出完好左手点按她肚子,“那你感受感受这里疼不疼,这是胃,这是肝,刚还都在酒精里游泳呢。”
“奚奚,”
李年年谄媚,“你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