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听即可。”
“不行不行,难怪家父让我来,你们这一根筋的犟种……”
易水急得来回踱步,“她老人家听是一回事,但民声进太后娘娘的耳朵里,再煽风点火一番,街头话本子满天飞,太后焉能坐得住?且太后是什么人物,岂能被你一句自身无事所绑住?反而要招来杀身之祸。”
江姮眉心一跳:“你有什么好法子?”
易水想了想:“听我说,你修书一封,请晏兄带那姑娘来。”
世道何有双全法
按易水信中说法,与其让大伙儿说柳幸幸是妖孽鬼怪,不如说成神仙奇人,否则何来超凡绣功?
柳幸幸听到这话,心里不太舒服,怎么非得往这些神神鬼鬼身上靠?
“祝寿图阻碍重重,亦与我有关系,但若如易水所说的那样做,你今后不会安稳。”
柳幸幸心想,会怎么不安稳,如果把她当成妖怪,不安稳就是要对她驱赶打杀,如果当成神仙呢,是不是要把她供起来?
天堂地狱,都由他们说了算。
柳幸幸看了眼晏清光,又回头看看陆迢,尽管从陆迢阴沉沉的脸色上看得出他并不高兴,她还是回答:“婆婆走后,民女本就四处躲藏,不得安稳,是您慈悲救得一命,民女一直记在心里。”
晏清光左思右想:“我所能想到的,是收你做义女,如此,还能保你平安,不知你愿不愿意?”
柳幸幸吓得跪下:“这怎使得?民女身份低微,怎能……”
晏清光将她扶起来:“你与旁人不同,露与人前,会祸事不断。”
“祸事不断又怎能让您挡在前边?”
“因为这本该是我的祸事。”
柳幸幸怔然,最后轻轻点头。
“难为你了。”
晏清光叹气,“明日随我去齐州府。”
柳幸幸低声询问:“可不可以让恩公也一起去?”
晏清光看向陆迢,陆迢回道:“好。”
现在去治所已经来不及,只能在次日一早出发。
柳幸幸素来一支木簪盘发,一根头巾包好,然后带上帽子,以前婆婆还在时,给她买过一支蝴蝶簪子,后来被赶出桂花镇时弄丢了。
她眼睛不眨,就看见自己在侍女手下换了个头。镜子里那个编发精巧、花簪点缀的人像自己,又不像自己,再换一身衣裳,哪里会往鬼怪身上想。原本梳妆的侍女还有些忌惮,这下也频频盯着欣赏:“柳姑娘该多打扮打扮才是。”
柳幸幸红着脸,不太敢看镜子:“也不是时时都有这样要外出见人的时候。”
戴好帷帽出门,乍一看还以为是宅里的哪个姑娘。柳幸幸拘谨地手握成拳,由着侍女带路到晏清光那里,厅外正站着陆迢,她下意识抬眼透过薄纱看去,正对上陆迢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惧怕的眼神,此刻令人定心,盘旋在上空的鹰,不是来抓她的,而是替她引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