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不会被陆迢这种“妥协”
所迷惑,而让自己又陷入像之前那样的难受里。
“恩公待会儿有空吗?”
“做甚?又想出门?”
陆迢看外头,天黑还下雨,就不能挑个好时候?外面能有什么东西啊?
再不解释又要挨骂了:“不是,是给您量量尺寸,天热了,我看您柜子里还没有薄衫,上次去怀县已经买布匹回来了。”
又被小羽毛撞上了,陆迢神色一绷,搁在膝上的手微收,控制着双肩尽量放松下来,柳幸幸询问的眼神近在咫尺,淡红色的双眼在灯火下生辉、生艳。
他还在寻思应该用什么语气才不至于惊散那眼里的光,就听见自己说:“可以。”
柳幸幸低头飞快吃饭,就怕陆迢待会儿反悔了,不给她量。
陆迢瞪着她的脑袋,吃吃吃,就知道吃!
落子无悔无逆转
夏日雨水很多,烈日很猛,有时夜间雷雨交加,天亮后艳阳东升,除了坑洼积水,无需等到午时,地面就干了。为了清凉消暑,柳幸幸时不时会挑水泼湿地面,让风送来丝丝凉意。
自怀县回来已过去一个月,她大多绣小物件,两三天就完成一件,等绣完这些,她一起拿出去卖,就能得到第一笔钱。为此,她特地缝制了一个大荷包,绣上几片小柳叶,想想铜板银子在里边铛铛作响,她心里就美。
此时正午,蝉鸣烦人,夏日容易打盹,连脚边的小狗都在酣然大睡,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拿起蒲扇扇风,正要躺在竹椅上眯会儿眼睛,就听到外头有马蹄声,紧接着门锁开动,她的瞌睡虫立马逃得无影无踪,连小狗也坐起来。
陆迢一进门就看到一人一狗在屋前浑身戒备盯着他。头顶的艳阳明晃晃从天井落下来,照亮四周,也将柳幸幸的皮肤衬得莹白透光,白发照出浅浅的金,盘进藕荷色的头巾里,淡红双目饱含惊讶,令他又心生初见时那种看见兔子成精的错觉,不是令人惧怕的鬼怪,而是不属于人间、独属于山林的不可亵渎的天然明净。
“恩公?”
柳幸幸不解陆迢这时候怎么会回来。
陆迢走近,指了指自己的后肘,柳幸幸疑惑看去,并没有什么东西,要说一点不同,是她洗衣服的时候看这里有磨损,用黑线绣了一片小柳叶遮盖住,这不是第一次缝补衣服了,有时陆迢还会拿来给她补补呢。
陆迢给自己倒了碗水解渴:“方才晏夫人看见,问我是谁绣的,我说你。”
晏夫人,自是晏清光的夫人,江姮。
“怎、怎么了?”
柳幸幸不安看着陆迢。
“晏夫人说,绣工很好,想见见你。”
陆迢想不到江姮会如此眼尖,他和曾柏去晏宅办事,出来时碰上江姮,他一身黑衣,连补的线也是黑的,居然还能被看到,然后江姮又问他有没有别的绣物,他腰间帕子就是柳幸幸绣的,一角绣着一条小柳枝,看得江姮连连说好,很想见到人。
柳幸幸听来陆迢的所言,自己的绣品能被人喜欢欣赏,当然是件高兴的事,可她却心虚起来:“我、会吓到晏夫人的。”
陆迢反问:“你以为晏夫人不知道你?”
“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