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听过明尘用这种语气说话。
明尘随手将他的脱臼的手腕接上,穿过地上的狼藉,弯腰扶起方九鹤,瞥见地上那一小块血迹,问道:“你受伤了?”
“后脑被砸了一下……”
被莫名折腾了一阵,方九鹤是真的撑不住了,浑身一松,昏昏沉沉地靠在明尘怀里,声音越来越轻,“山殷要回来了,别让他……”
“我会想办法打他走。”
明尘没有多看容昭一眼,只对方九鹤低声道,“我扶你进屋躺会儿。”
方九鹤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神志不清道:“不能让……山殷……”
“他不会知道的。”
明尘声音放轻了一点,将人抱起来,“早说了你该留在我府上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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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被丢在满地狼藉的亭子里,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眼中流露出些许茫然,还夹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仓皇。
虽然明尘昔日所做之事,远比今日这点冷落过分,废他仙元、将他扔去雷塔、又把他锁在床上日日折磨,但爱也好恨也罢,从淬玉山到天海之境,这是第一次,容昭在场之时,明尘将目光投向了别人。
一瞬间,世上仿佛又只剩他孤零零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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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尘没有消失太久。
安顿好方九鹤后,他又折了回来,在亭子里看到了一个被捆起来的蔫了的容昭。
听见动静,容昭抬起头。
明尘撩起衣摆蹲下,与他平视,神色看不出喜怒,问道:“为何对方九鹤动手?”
容昭紧抿着唇。
方才明尘扔下自己抱着病秧子离开的那一幕,像一根涂满了剧毒的刺,轻易便穿透了他的胸口,将皮肉连同心脏都灼得焦枯溃烂。
他不知道那叫什么。
遇见孟知凡以后,有太多太多未曾尝过的情绪不断涌现。宛如颜料肆意泼洒,凌乱艳丽地涂抹在白纸上,蛮不讲理又生气蓬勃,令他不知所措。
这一种名为嫉妒。
容尊者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去验孟知凡是不是清白之身。
自己的东西绝不容许别人染指。
容昭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明尘没有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很是耐心。
容昭盯着他看了片刻,觉得明尘似乎没有责备的意思,试探着开口辩解道:“……他叫我容小仙。”
明尘轻易地跟上了他的思路,道:“小仙不是蔑称。还有吗?”
“我不喜欢他。”
容昭很快道,语气中带着一丁点不易察觉的希冀,眼底亮着微微的光。
很遗憾,这回明尘上仙没有顺着他的意思。
“这不是伤人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