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欲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窗帘拉得紧实,恒星光被隔绝在窗外,昏暗的光让他恍惚了一瞬。
终端上常设的闹铃在两分钟之后才响起,言欲抬手捂住了额头,阵阵宿醉感袭来。
眩晕与恶心交替重复,言欲忍着难受去浴室冲了个澡,直到把那阵黏腻感彻底摆脱才清醒过来。
穿衣服的时候才现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是昨晚那套昨天晚上他在纳维亚呆了一会儿,喝了点酒。
之后的记忆像是被摁了开关,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o7的保姆系统清楚言欲有轻微的洁癖,送他回来之后应该会替他把衣服换了才让他休息,怎么会那么马虎
轻拭头,言欲推门而出的时候才点开终端密密麻麻的未接通讯。
置在最顶上的那条就是o7的o7系统损坏,记忆芯片受到入侵毁损,它把东西送过来之后就系统崩溃了,我会修好的。
言欲看着简单的通讯,眉间凝起。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让o7把像以前一样把他送回来之后,就让他去把珀尔转移。
只是转移一只异种,o7怎么会系统受损旧城区治安很差,o7在路上被袭击了吗
一阵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言欲往下翻查通讯,看到一通不一样的记录。
昨晚凌晨三点,他跟秦佐打了个通讯。
凌晨三点,那个时候他应该关闭终端了,怎么可能接通讯
一个陌生的拥吻画面闪入脑海,言欲脸色一沉,忽然觉得头疼。
昨夜的情绪似乎还没收场,在暗沉的房间又有蔓延的趋势,他穿好衣服,转身折向隔壁的书房。
门锁扣紧后,言欲唤醒了藏在这里的折叠空间,等身大的玻璃展柜出现在眼前,里面陈放的骸骨没有半丝移动的痕迹。
珠宝覆盖在残损的骸骨上,死亡的痕迹附着在繁复的彩石之间韩各挣离,透着一股诡异的美。
残缺的裴少将在这里沉睡了足足七十年。
以前他只会在忌日前后来看看沉睡在这里的裴松凛,这次却因为心慌破例了。
言林的脸,信息素,他的二次分化原因好像有很多,又好像都不是。
言欲的掌心落到其间绿色的沙弗莱石上,闭上了眼睛。
“我昨晚喝醉了,比我想象中要醉的厉害。”
他低声道,像某种倾诉,或者是忏悔,“不记得生了什么,但隐约感觉梦见了你。”
记不清梦见了什么,但依稀觉得不是好梦,裴松凛好像一直在说些违心话哄他。
掌心触着骸骨,无所适从的思绪就安静下来。
折叠空间仿佛是独属于他个人的教堂,他能在这里释放所有情绪。
所有人都以为言欲炸了裴家的坟星是因为他要甩开已经无用的台阶,但没人知道他只是为了把尸骸藏起来。
“为什么呢。”
言欲缓缓睁开眼,记忆里矜贵肆意的脸皮落在骸骨之上,暗色叠加,“你明明从来不入我的梦。”
七十年来,裴松凛就两次进入他的梦里,一次比一次温柔。
骸骨静悄悄的,唯有镶嵌的宝石依然绚丽。
他忍了又忍,像是被梦的余韵束住了理智,终于忍不住靠在宝石堆叠的胸膛里。
宝石璀璨旖旎的色泽落在言欲薄瓷般的皮肤上,不一的色块交映在他的轮廓上,却像是斑驳的裂纹。
无端的伤痕累累。